龙在野把今天的战斗,写了一份报告,呈给梁景。你还别说,龙在野还真是一个人才,一方面龙啸天全力栽培,另一方面,龙在野于武功一路断绝以后,在筹谋划策、运筹帷幄上,却显示了过人的天赋。只此一战,调集援军、疏散民众、后勤补给、伤员安置等等,筹划得井井有条,力保中山府不失,当为首功。可是,在报告中,却只字不提自己,更多的是,体现了中山军民在梁景都防御使的率领下,军民协力,打赢了今天的中山府保卫战,透露出梁景经常提到的“全面动员、全民抗战”的思想。
梁景没有多说,只是在落款处,提笔写成了了“中山府都防御使梁景、防御总指挥龙在野共呈。”
一个居功不傲,一个大度共勉,龙啸天暗里点点头,梁景此子,前程不可限量。自己的这步棋,看来,完全走对了。
给王爷发出去报告,梁景心里还是有点发虚。一战下来,伤亡五千多人,虽然金兵伤亡也达到了万人以上,战损比基本在一比二。可自己占有地利优势,伤亡人数还是超出了自己的预期,和王爷常常强调的“只有保存自己,才能消灭敌人。”的思想有点相悖,辜负了王爷的信任和重托。虽然这些话都在报告里说了,也提出让王爷责罚,但想想谢老牛那丧子之痛的模样,梁景在心里,还是不能原谅自己。
让龙在野继续在大营坐阵,自己带着亲卫索性在大街上巡视。一路走来,不时看见一队队巡检司的官兵在各处巡查,每个街口、路口,都有民兵值守,不时有一辆辆牛车驶过,在运送各种物资和伤员安置,梁景带马让在路边,这是自己的规定,所有运输车辆,优先通过,任何人、马不得占路阻挡。带队的队长显然认识梁景的马队,行了一个军礼后,带队离去。
看到车辆通过,梁景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到伤员安置点看看受伤的弟兄,他感到有些惭愧,他想到了王爷,如果王爷在,一定会第一时间看望伤员的。梁景脚跟轻磕马腹,“胭脂黄”马有灵犀,迈步小跑,后面亲卫紧紧地跟了上去,马队直奔王家大院而去。
且说挞攋、韶合灰溜溜撤兵,回到韶合大营,挞攋脸色一直阴沉着,韶合自是不便多说,这场战役,本是挞攋为主将,自己为副,现在挞攋不说话,韶合可不去触这个霉头。
用餐的时候,挞攋在他的牛皮大帐里,和韶合交换了一下意见,说道:“是我鲁莽了,应该听你的,再迟一日进攻较为稳妥。如今看来,中山府是早有准备,要不,也不会在我万人攻城的情况下,依然守得住。这是以前没有过的,陈遘小儿也做不到,还是我小看这个梁一刀了。”
能从挞攋的嘴里说出这番话,足见挞攋并不是有勇无谋之人,当初完颜宗望能派二人出战中山,也是动了脑筋的。韶合自是不敢托大,说道:“我们还是把中山城,当做是今春哪座中山了,有些轻敌大意。如今,怎么办?”
挞攋思忖了一会儿,说道:“虽然今天折了近万郎君,但我们元气未伤。加上你留守的人马,还有近五万之众。我的计划,明天我们四座城门一起齐攻,全军压上,让梁景腾不出手来。韶合郎君,拿下中山府,你我大功一件;拿不下来,你我如何向二皇子和国相元帅交代?你我皆知,二皇子和国相一直在争,娄室郎君已经秘密回营,他的的副将,已经在潼关挡住了宋朝最强的西军精锐,致使范致虚寸步难进。如果你我二人铩羽而归,二皇子脸上如何好看?我自有皇叔身份,韶合郎君,你却不同,到时候追究起来,你也知道的,唉,怕是我也是有心无力啊。”
这话却是知心话,兵败而归,损失惨重,这个锅,是要有人来背的。挞攋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和韶合在掏心窝子了。韶合心里一热,说道:“韶合心里明白,也感念监军大人。明日,我部请战攻打南城。”
挞攋想了想,低声说道:“明天是关键一战,你我不能心软,这样,南城,我亲自督战,你去攻东城,拔里速攻西城,哲里米攻北城。我让崔三炮连夜赶制炮车,能赶制多少,就做多少,能用就行。另外,他梁一刀不是想搏个好名声吗,哼,就依他。咱们这样办……”
梁景和龙在野等人,也几乎彻夜未眠。刘汝能侦查回来的消息,大金营地里彻夜灯火通明,远远望去,却是矗立起了一架架炮车。另外,在西北方向,蜂堂的好手还侦察到一支金兵的千人队伍向西北方向移动,不知道金兵是什么计划行动,已经有一个小组跟着下去了。
龙在野分析,很可能明天金兵要全力猛攻,要做好打大仗、恶仗的准备。不过,孙庆和郑逢春赶过来,告诉梁景一个消息,要提防挞攋明天全面开花的进攻。当初进攻太原府,就是在他的建议下,被攻破的。挞攋在金兵中,素以攻坚闻名,凶狠、毒辣、多谋是他的特点。当听说金兵大营彻夜赶制攻城器械,孙庆和郑逢春几乎已经断定,明天挞攋,肯定会四城齐攻。
梁景索性邀请他俩一起来参议谋划,把方才的情况又通报了一下,郑逢春性子内敛,不爱说话,却听到一千人连夜出营前往西北而去的消息,脸色一变,急问道:“金兵西北方向可有村落?”
言博奇道:“金兵大营的西北,正好是府治西南方向,地势平坦,交通便利,历来村落交错,开元、大岳、明月等镇汇聚于此,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