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把人都轰了出去,连吴喜都撵的远远的。屋子里,只留下赵构、王嫣然和吴莫言三个人,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末了,王嫣然和吴莫言联袂而出,俩人的脸上,都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兴奋、激动还是羞怯。
吴喜带着邵薄来到后院的时候,梁景的人已经都回去了,院子里,只留下梁景带着王家弟兄俩和吴喜伺候,天气到了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但王嫣然的这个后院,院子很大,小桥流水,绿树繁花,倒也有几分江南园林的样子。
一座四角飞檐的凉亭,建在荷池中央,四下里透着凉爽。这是从蔡河引进来的活水,潺潺流动,里面几尾金鱼,缓缓游动着。
赵构坐在凉亭里,丝毫不觉得炎热,吴喜在一旁伺候着红泥小火炉,刚刚泡开的新茶,氤氲着一股淡淡的茶香,缓缓飘逸在空中,赵构忽然觉得,这,就是自己向往的一种生活。
这种惬意,很快就被打断了。邵薄被带到后院以后,一直呆在一个屋子里等候传唤。院子里都是精壮大汉,袖口飞龙刺绣,这是陛下的飞龙卫,里面,那个蓝衫汉子,居然双龙刺绣,级别不低。
等了可得有一会儿了,茶,都续了三遍,正想着一会儿奏对起来,赵构会问一些什么,自己该如何回答,有些数据,还是要弄清楚的。
门一开,进来的是梁景,邵薄吓得一哆嗦。梁景来请,怕是兆头不好。看见邵薄紧张的样子,梁景笑道:“韶部阁(这是宋国官场的新称谓,也有暗指以后从部入阁的吉言)莫要紧张,官家有请,只是需要嘱咐一句,私下场合,官家的称谓是九爷,邵部阁可要记住。”
邵薄拱拱手揖礼道:“梁总局照拂,一夫在此谢过。”虽然是都是部长级别,邵薄却是一个明白人,梁景的总局直属赵构,比他们要高出一阶的。再说,梁景是谁,东京榜排行第六的人物,岂敢小觑,
随着梁景来到凉亭,看见上面龙飞凤舞三个字,“来仪亭”,不是官家手笔,又能是谁?
赵构坐着的,是一方小榻,前面圆桌上,已经摆上了茶水,赵构见邵薄进来,笑道:“我们的钱袋子来了,快请坐,尝尝王掌柜的新茶。”
“一夫见过九爷。还别说,真有点口渴。”邵薄也不客气,端起茶杯,滋儿喽一声,一饮而尽。
“茶要品。牛嚼牡丹。”赵构笑骂道,端起茶杯,慢慢抿一口,分三次咽下,吐气开声“好茶!”
“九爷是讲究之人,哪像我们,忙起来,端起大碗咚咚咚喝一气才过瘾。”邵薄笑道。
“不愧是抓钱的,这就开始诉苦啦。说说吧,你的财政部下半年的预算?”
“九爷,财政部今年上半年实收赋税五千五百万贯,这还是加上您抢回的共计十三个封椿库的库银,但是汴梁城的修缮、宣德门大街等三纵三横大街的扩建以及十七条道、巷的整治,顺带附属工程,就预算了五十万贯,这是您亲自交代的,十足预算;水利部的河道治理专项经费,是五十万贯,还仅仅是河堤加固,李总丞说过了汛期,还要逐段清淤,第一期工程,也得三十万贯左右;还有教育部,您的十年一贯制免费教育,仅此一项,全国推行起来,预算是一百万,这是教育部根据人事部提供的全国三岁以上幼童人数核算的,不过,这还是靖康元年的统计数据;另外,国防预算是按您的要求单独列支,国防部造出的预算是三百万贯,说是征求您同意的;还有……”
“停,停,打住。邵钱袋,你就直说,收支是否平衡,出现财政赤字吗?”
“回九爷,本年所有预算开支,需支出五千三百万贯,仅仅剩余二百万贯。”
“这哪够?手里有钱,心里不慌。”赵构低声说道,但邵薄却听清楚了,顺应着回答道:“九爷睿断,就是这么一个理儿。”
“你觉得提前把秋税收了,怎么样?”赵构突然问道。
“杀鸡取卵,饮鸩止渴。”邵薄毫不客气。
赵构笑了,本就是试探,邵薄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足见他是账本子清楚。你要说出开源节流、勤俭持家的口风,说不定邵薄还能顺着说个一二三来。
“拉动内需,扩大市场。外贸出口,提升增长。”赵构不经意间,冒出这四句话。
“九爷,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邵薄的耳朵真是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