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崔勋哲一脸惊悚恐惧的表情和其他将领期盼的神态,他知道,他这个讨逆大元帅的使命,已经结束了。自己比尹胥还要窝囊,人家好歹还在战场上厮杀一番,自己,连对手什么样也没有见过,就让人家一顿炮火轰的没有了脾气,要说仗,打得是真窝囊。
他无奈地冲崔勋哲挥挥手,满腔悲愤且无奈地说了一句:“给高丽国留下一些种子吧。”
吴延福、崔勋哲、尹绛三人,乘坐小船,来到韩世忠的山东号旗舰上。
一路上,吴延福三个人都闭着嘴,一句话不说。刚开始不说话,是因为要看一看敌方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势力,后来不说话,纯粹是因为吓得不敢说话。
等爬上山东舰,更是被这条巨无霸吓到了,崔勋哲是个行家,不说别的,就是那一个个碗口粗的铁铆钉,就不是一般的舰队用的起的,这艘上下五层的军舰,外面包裹的,全是这种大铆钉钉起来的一张张钢板;那种打雷一样轰鸣的火器,走近了,才发现炮口粗得吓人;上了船,崔勋哲更加不淡定了,所有水兵清一色年轻棒小伙,穿着统一样式的作战服,不时给带着他们上舰的军官敬礼,就连这军礼,崔勋哲也是第一次见;顺着楼梯向上,他看到即使是楼梯的犄角旮旯,也被擦拭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他蹬上舰桥的一刹那,自己心里居然有这样的一种想法:“我要是指挥这样的舰队,一辈子都值!”
舰桥指挥室里,吴延福第一次见到了所谓的对手主将,他把韩世忠当成最高指挥官了,是因为韩世忠的海军服很霸气。
吴延福趋前揖礼,未等开口,韩世忠急忙一让,指着正在用望远镜观察的赵构,对吴延福说道:“这是我家护国大将军,莫要搞错了对象。”
吴延福这才发现最前面那个长身玉立的青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感觉对方就像这艘脚下的山东舰一样,给自己的压力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赵构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韩世忠,韩世忠恭恭敬敬接过来,就像做顺手了一样。吴延福岂能没有这个眼力,看见这一幕,才知道,这个笑眯眯的年轻人,才是最有话语权的那位正主。
“高丽国三军总制府总领政吴延福,见过大将军。”败军之将,吴延福可丝毫不敢托大。
“吴将军,这一仗,怕是有些心里不服气吧,哈哈哈。”赵构一面招呼他们落座,一面冲着吴延福打起了笑呵呵。
吴延福脸一红,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服气,其实是满心里不服;可要说不服,自己乖乖领着自己的舰队指挥官和骠骑卫大将军,以败军之身前来请降,你这属于让人家用大炮“请”过来的,如何不服?
看到吴延福尴尬的表情,赵构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打了败仗怕什么,天底下从来没有常胜将军,尹瓘老将军曷懒甸之战,不也是大败吗?也没有见到高丽国王惩处,吴将军却荣升三军总制府,这你应该知道啊?”
虽然是宽慰之词,但吴延福却从里面听到了让他心惊胆战的信息,一来,曷懒甸之战,属于高丽国秘而不宣的机密,尹瓘大军先赢后输,九城之地最后尽归女真,这是高丽国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机密,这个耽罗护国大将军怎会知晓?
再者,高丽国王没有惩处尹瓘,固然有尹氏家族对高丽王朝世世代代的忠心护佑,但却因此把三军总制府的军权归于自己,这是高丽王的权谋平衡术,但其实是尹家和吴家联手演绎的以退为进的一步棋,这可是更少人知道,这个护国大将军为何有此一问?
再往下想,吴延福却不敢想了,急忙低头说道:“败了,就是败了,吴某自然输得心服口服,不经此一战,还不知天下精兵如此,是我等井底所窥了,吴某无话可说。”
赵构笑道:“你啊,言不由衷,这样吧,随我到我的办公室,咱们好好谈一谈,谈好了,你们再回去和高丽国王谈,看看能不能谈拢。”
怎么,打了胜仗,却要坐下来谈判?吴延福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懵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