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梁景把这些秘密一个个丢向郭药师的时候,郭药师已经全身湿透,这些消息随便拿出来一个,都会在上京引发轩然大波,所有人都会以为是一个疯子的疯言疯语,但从宋国安情总局局长口中说出来,那就是一个个狼牙大棒狠狠敲在所有金国朝臣的头上。
想想都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但在宋国安情总局局长的口中说出来,一切又是皆有可能。这已经打破了郭药师的三观价值,他在思索一个最主要的问题,我要何去何从?
郭药师最不缺乏的就是在这种局面下迅速做出决定的魄力。他思索片刻,盯着梁景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如何处置我郭药师?”
“那得看郭公怎么做。”梁景依旧不急不慌。
“九王要求我做什么?”郭药师终于上道了。
“那得先看你有没有下定决心?”梁景步步紧逼。
“我有得选择吗?”郭药师有点无奈。
“你可以把我扣押,交给金人邀功。或者,干脆下手杀了我俩。”梁景很轻松地说道。
“哈哈哈,九王说笑了,郭某虽然不才,可不傻。”
“这不就完了吗,相信郭公能够做出你这一生中最正确的选择。”梁景直指主题核心。
“九王,明人不说暗话。我郭药师虽然三起三落,但这次是真心考虑过。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您的主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有如此大的胸怀、气魄,让宋国短短三五年之内,变得如此强大无比?郭某一生不曾实打实服过谁,但对于贵主人,心仪已久,也敬佩万分,既然梁局长亲自莅临,我郭某自当识时务为俊杰,我答应你,归顺大宋。”
梁景站起身,正色道:“那恭喜郭公,您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我知道您顾忌什么,我家主人说了,第一,既往不咎,保全你和家人以及部下安全;其二,归顺之后,您可自主选择,是留在军中,还是从政,我主皆可安排;其三,您想做个田园翁,也会妥善安置。总之,看您的意思。但是,梁某也丑话说在前面,一是今晚的会议,你正常出席,不要让人看出异样。其二,你的留守大营的一个万人队,要做好监视撒合鲁所部,不能让他们出幺蛾子,你的人统一左臂缠上白丝巾作为标记。其三,从现在开始,你和你所有部下,归我指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动。能做到吗?”
郭药师郑重揖礼说道:“郭某唯九王马首是瞻。”
戌时正刻,燕京府军事会议在东府准时举行。飘飘洒洒了一天的飞雪终于停了下来,满城银装素裹。
东府的大门口增加了警卫,两列靖安军站在哪里一动不动,手中硕大的狼牙棒彰显出非凡的武力,别的不说,赶来参会的军政大员看到这个情形,都不由地暗地里赞叹,雷远能混到这个位置,确有过人之处,单是这练兵,就高出别人很多。
偌大的大厅里,烛火通明,四周架设的火盆驱赶了严冬的寒气,进来的人们互相寒暄着,等候雷远的到来。
撒合鲁的折合亲军被留在外面,让他有点不高兴,但看到并不是针对他,所有带来的亲兵都被安置在偏房,里面有酒有肉,看来雷远也是尽最大努力来招待大家,毕竟快过年了吗,多少带一点年味儿。
雷远其实已经在后面小客厅等候属下一一来报,他必须保证所有人都必须到来才行,当亲卫禀报说撒合鲁已经到来的时候,雷远和梁景相互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径直出去前往大厅。
当雷远、梁景、齐盛、左祥、龙跃、王氏兄弟等人进来的时候,全场顿时安静下来,雷远坐在帅位上,左手是高参景明先生,右边是齐盛,龙跃和王氏兄弟站在梁景的身后,四下里站着不少端茶递水的亲兵,倒也没有什么异常。
但细心的人总会发现,作为雷远左右手之一的马修武和雷远的第一保镖头子唐刀没有在会场出现。
“来人,先上酒菜,咱们边吃边谈。”雷远大手一挥,下令道。
早就知道雷副帅要借开会之际,略备薄酒,感谢诸位这些天的辛苦,所以今天来的人格外齐,到的格外早。现在这酒菜一上桌,酒坛子一打开,满屋子的酒香弥散开来,个个眼睛都直了。
这是什么时候,燕京府里的老百姓都基本上是一天一顿稀饭维持,怎么大帅府还能有如此多的酒肉款待?尤其是酒,一闻就是大宋那种出名的烈酒,贵而无市。
撒合鲁不高兴在于扫了他喝酒听曲的兴致,但闻到酒香,火气消散了一大半,端起酒碗先干了一口,入口辛辣,回味醇香,就是朝露三醉。
雷远举起酒碗说道:“不瞒诸位,这些酒本来是我在今年春天悄悄在边界榷场买回来的,还是走的关系。留着在今年过年的时候孝敬皇帝陛下。只不过时局突变,燕京被围,雷某也是有心无力,索性先拿出来和大家共饮,也算是一份心意。这些吃食,也是我大帅府平时节余下来,想着在最困难的时候拿出来度过难关,但又想,以燕京府目前局势,还有比现在更困难的吗?索性和大家一起吃了他娘的,落在自己肚子里,总比当饿死鬼强,大家先吃一顿饱饭再说。”
燕京府这些高贵臣工平时也就温饱而已,但也逐渐在减量,至于酒肉宴席,还真是回到战事以前了。现如今酒香肉香交织在一起冲击着大家的味觉嗅觉,嘴里的哈喇子早就垂涎三尺了,如何忍得住,就听雷远这句话了,一时间轰然叫好声中,整个大厅变成了饕餮盛会。
雷远挨个敬酒,直道辛苦,一直到看见唐刀走了进来,冲他点点头,他才回到主位上,大声说道:“诸位,酒也喝了,肉也吃了,可否听雷某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