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宗辅被金国皇帝以“丢失城池,擅自回京”的罪名,被拘禁于上京。
好在念及其宗室出身,也是经过苦战恶战才丢城失地,虽是拘禁,好歹也还在自己的宅子里,只是无令不得出门,更不许会客见人,其实就是软禁在家,闭门思过。
完颜宗辅还是把事情想得简单了,或者说自己在政治上还不成熟,根本没有顾忌到完颜吴乞买的忌讳。虽然是小范围的朝会,但他嘚啵嘚啵一顿“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言语,还是触犯了完颜吴乞买的逆鳞,尽管都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谁说谁倒霉,有些事情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宋佑作为完颜宗辅的幕僚长,本来应该阻止完颜宗辅的“政治幼稚”行为,但作为肩负重托的宋国策反人员,这个结局对宋国有利。完颜吴乞买尽管十分气恼,但也知道完颜宗辅的话是真的,如果按照完颜宗辅的建议,金国应该收缩兵力,重点防御,集结重兵于上京,破釜沉舟一战,或许还能凭借蒲与路、胡里改路和速频路的广袤战略纵深,和宋军进行周旋。这样一来,宋军的优势就会大打折扣,深入对方腹地,又面临寒冬威胁,关键是随着战事的发展,宋军的战线纵深越来越长,已经处于非常不利的局面,金兵却能调集三路重兵从容应对。
但完颜吴乞买可不想在众人面前听完颜宗辅“大放厥词”,尽管是真话,但很刺耳儿,关键是不合时宜。
完颜吴乞买再次召开军事会议,不过,这次出席会议的,也就上京府留守的几位,像完颜兀术、完颜宗伟、完颜宗本、仆散浑坦、撒合扎等前线将领,都没有办法返回。
但作为金国军事核心的几位大佬,却云集皇宫乾元殿。
金兵都元帅完颜斜也、副都元帅完颜宗望、副都元帅完颜宗干、汉相刘延宗、金相完颜希尹、上京会宁府府尹、兵马大总管完颜宗磐、兵马粮草总管完颜宗强悉数到场。
这个皇宫,还是金国灭辽侵宋之后,获取大量财物和两国工匠之后,才建造而成,但比起宋国的东京开封汴梁城,却是不可同日而语。就是金国开国皇帝完颜阿骨打,以前也只是住毡帐而已。完颜吴乞买凭借着战争红利,也算奢侈了一把,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暴发户。尽管吴乞买也算是一方枭雄,但建国刚刚十几年的金国的底蕴和历史,完全不能和小二百年的大宋相比。
完颜吴乞买没想到宋国会有如此大的军事反应,本想把大辽这只鹿宰杀后,再顺手杀掉宋国这只羊,可没想到羊没有杀成,倒是引出来后面一只猛虎,猛虎出山杀伐现,自古猛虎就是战场的象征,虎贲之师,是要见血的。
现在金国形势已经是岌岌可危,如果咸平路丢失,上京路会宁府就会彻底暴露在宋军兵锋之下,大金国的都城,就会像大宋朝的东京汴梁城一样,面临着兵临城下的严峻局面,这可不是完颜吴乞买愿意看到的。
御敌于国门之外,这是完颜吴乞买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任何时候,如果被敌军围困,结局都好不到哪里。这是他心里的底线和对手下将领的基本要求。
至于完颜宗辅所说的“适宜之时,可与宋国做和谈之举;兵临城下,无有大金化危机之力……”
哼,危言耸听而已,我堂堂大金国,真正的战争潜力还没有完全被激发出来,女真勇士的血,一样是滚烫的。
他冲完颜斜也说道:“斜也,咸平路战略地位非常重要,断不容失,兀术郎君的建议,我看可以考虑。前一阶段的战事,我们是大意了,宋军兵力占优,集结迅速,造成我部被各个击破,我们不能就这么被动的挨打,要利用我们的优势,和宋军决战,决不能让宋军踏进咸平路一步。”
他又对完颜宗望说道:“斡鲁补郎君,你身体不好,不要太操心,斜也有什么想不到的,你在一旁提醒一下就行,毕竟你对宋国还是了解的,现在粘罕去了,只剩下你这个宋国通,还是要帮斜也一把才是。但切记身体要紧,不要太过操劳。”
对完颜宗望,吴乞买还是显示出应该有的尊重。现在四驾马车已去其一,只剩下完颜斜也、完颜宗干和完颜宗望,有些身单影孤,加上完颜宗辅已经被宋国打怕了,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完颜宗望的病已经很重了,完颜宗辅被圈禁,临走的时候,送给他一瓶膏剂,说是宋国的御医帮他看病后送给他的,自己服用后很有效果,看他的症状和自己相似,便送他一瓶,让他服用看看效果,也算是兄弟之间的一点心意。
完颜宗望却感觉这个膏剂很有效果,自己才服用了两天,就感觉胸口不像往常那么憋闷,呼吸也顺畅多了,夜咳也减少了,昨晚又多睡了一个时辰,这可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他忽然对治好自己病又充满信心,已经将膏剂抽取了一部分送至御医馆,看看那帮子老夫子能不能配出这剂药方来,金国高层里面,多患有这种疾病,如果能研制出来,足以造福整个女真一族。
他冲吴乞买揖礼道:“陛下,斡鲁补有一言劝进,讹里朵郎君虽然口出悖逆,但在北京路和宋军鏖战月余,对宋军的战法颇有心得,我们要做到知己知彼,需要讹里朵郎君的一些信息。再有,讹里朵郎君还是忠于我大金的,就事论事之言,也还中肯,至于丢城失地,让他将功补过也就是了。您将他圈禁不出,我们本来人手就不足,圈在家里不废也就废了,所以斡鲁补斗胆进言,能不能适当对讹里朵郎君宽泛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