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脸色却不好,嘴里“哼”地一声,低声问道:“合鲁又在逼你?”
小妇人头更低了,小女孩眼睛却尖,叫道:“娘亲哭了,娘亲,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你吃了这个就会好的。”
小手托举着手里的小吃,直往娘亲手里塞。小妇人搂过小女孩,低声哄着说道:“娘亲没事儿,……眯眼睛了。”
小男孩眼睛盯着远处一座帐篷,却没有说话,只是将小拳头攥得紧紧的,腮帮子咬着,却一动不动。
这一切,赵构都看在眼里,猜想到一定是小妇人吃了暗亏,不好说,又委屈,在外人面前不好表露。看样子老人倒是知晓一些,小男孩也多少知道一点,但明显被大人压制着不让发作。
赵构有些小恼火,自己在前面拼死拼活,后面却出现这些不和谐的一幕,看来,收复区的天,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晴朗,还是有不少阴霾的。
气氛有些压抑,也有些紧张。周围顿时安静下来,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加上赵构不经意间有些恼火,身上的威压一下子释放出来,就连吴喜都感觉到了,何况老汉一家人,早就有点战战兢兢了。
老汉有些后怕,后悔不该说这么多,应该想到这个小官人不简单,说不定是哪位宋军高官的衙内,要不然怎么会随身带着家丁护卫?
赵构忽然扑哧一乐,自己想得左了,常劝别人事情要一件一件做,步子要一步一步来,饭要一口一口吃,怎么到了自己,反倒是沉不住气了。
他笑着对老汉说道:“老人家,来,坐。咱们拉呱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请教如何称呼啊?”他用手一指旁边的几块条石,看样子是砌边用的,对老汉说道。
说完,一屁股坐下来,用手拍拍,劝道:“相逢就是缘分,老人家,天塌不下来,来,坐下慢慢说,就当说出去痛快痛快,我保证不传六耳。”
不知道是人老成精,还是赵构身上特有的一种魅力所至,老汉索性跟着坐下来,对小女孩说道:“小敏,搀着你娘坐下歇一会儿,莫要急,衙内说得对,天塌不下来。”
得,自己成了衙内,多亏不姓高。赵构也只有心里苦笑,接着话茬说道:“大嫂莫要伤心,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我赵九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原来是赵衙内,失敬失敬。”老汉揖礼道。“小老儿述贺,方才失礼,莫怪莫怪。”
“老人家,客气了。是我唐突了,不过,我倒是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不是有官府么?”
“赵衙内……”述贺刚开口,就被赵构打断,笑道:“莫要客气,人们都习惯叫我赵九,或客气一声叫一声九爷,您叫我名字就行。”
“哪能?就叫您九爷吧。九爷,这说话也有一阵子了,自打我那不孝子命丧沙场,家里也就失去了靠山,看我们孤寡之家好欺负,这个合鲁以前是小儿的好友,看到小儿一家生活窘迫,也不时接济,没想到却没安着好心……”
越听,赵构的心里越是心惊,自己想象中的一片歌舞升平之下,还有如此龌龊之事,这还是自己碰巧遇上了。还不知道私底下有多少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在发生。虽说事情不大,但很严重,如果不及时处理,难免越积越多,一但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起来煽风点火,极有可能成为燎原之势,自己不是就白忙活了吗?
这样一趟来咸平府,还真没有白来。
赵构敏锐地感觉到,很有可能这件事会成为一个抓手,利用这件事情,好好做做文章,估计赵鼎也要给清楚一些、知道一些,如果还是两眼一抹黑,赵鼎这个大都督,也就该换一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