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此人俊朗英俊的一张脸,李清和成实却犹如见到地狱里的黑白无常一样,脸色唰地一下子变得惨白,身子也不由得颤栗起来。
“梁……梁局长,您……您怎么在这里?”李清虽然有点意外和害怕,但自认为没有犯事,心里还是有些底气的。
但成实心里有鬼,却不敢接话,只是下意识躲在李清后面。好歹李清也是一位副司使,五品官职,其上司赵典,也是赵家宗室,还是有些背景的。
梁景笑道:“李副司使问得好,也问得蠢。我为什么在这里,你如果不太清楚,成侍郎怕是心里面明镜似的吧?”
成实不敢不接话,低着头说道:“不敢。成实确实不知梁总局在此,吴部长也没有说,我们实在是不知道为何梁总局会在这里?”事到如今,只有死扛到底,反正梁景也没有什么把柄,要是有,大小阎王(东京城乃至这条线上的人对王家兄弟的“尊称”)早就出手了。
李清看看成实,再看看梁景,心里面没底了。梁景是谁?整个东京城跺跺脚,南熏门都要抖三抖的煞神,官场上早就流传这么一句话“宗老头的枢密院,李总丞的居安堂,吃不住梁一刀的大小王。”当然宗泽和李纲,自然不怕梁景,但吃不住下面的人发怵梁景安情总局,真要被梁景盯上,不死也会脱层皮。
“还请梁总局明示?”李清可不敢和梁景托大,态度自然恭恭敬敬。
“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吧。”梁景摆摆手说道。
成实的冷汗唰就下来了。换个地方,那就只有安情总局总部了,隔两条街就是,自己只顾高兴了,咋把这个茬忘了。
成实下意识转身想出去,这就是文人的不足,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沉不住气。刚转过身来,两名精壮的汉子就出现在门口,一股子杀气弥散开来,成实立刻像是被定住身子一样。
“成侍郎这是想去哪儿?”梁景笑道。
李清心里沉了下去,成实有事瞒着自己,自己被绕进去了。
“我……我尿急……”成实还真是尿急,吓的。
“陪成侍郎方便,好歹是混过‘官场’的,莫要失态,脸面不好看。”梁景挥挥手道。
成实乖乖地跟着出去了。李清有点惶恐,看了梁景一眼,低声道:“梁总局,明人不说暗话,李清所犯何事?我不想死得糊里糊涂?”
梁景已经不再嘻嘻哈哈,正色道:“李副司使,回头自然有人问话,梁景奉劝一句,实话实说,不要有丝毫隐瞒,还能留一条命,否则,别怪梁景没有提醒你。”
李清这下冷汗下来了,能攀上杀头的罪名,这可是大罪,自己咋就糊里糊涂摊上大事了呢?可这到底出在哪里了?我李清敢说从来没有对大宋不忠,对官家不忠啊?
看李清一脸愚昧无知的样子,梁景倒是佩服赵构的预判,还真让赵构说对了,李清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哪里犯错了。
“醉酒深处亭台,红袖半挽春风软。春回翠陌,雏燕声嫩,垂柳拂面。窗外日迟,淡云霏雨,乍寒乍暖。怅山红柳绿,无有人顾,尽付南来大雁。心寂只凭高远,望北楼,几声归鸿。金丝鞍鞯,银装辔头,却看腰袢。的卢蹄轻,太阿剑利,几多豪情?正逐鹿又是,烽烟骤起,号角声断。李副司使,这首‘水龙吟’,是你的大作吧?”
李清大骇,这首“水龙吟”,是今春应顺福居士相邀踏春应景而作,只有三个人知道,顺福居士、成实加上自己。顺福居士还说要亲自为之谱曲,让成实羡慕不已。李清还想着在下次聚会凭借此曲一举成名,顺福居士亲自为之谱曲的殊荣,在整个顺福词社,自己是第一人。在未成曲调之前,自己并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这首词?
可……可如何在梁景嘴里念了出来?莫不是见了鬼了不成。
“李副使,不得不说,你还是有几分才气的,但可惜没有用对地方。你的太阿利剑,的卢良骏,要逐鹿中原?试问李副司使,现在是谁家天下?你要‘逐鹿’,逐谁家‘鹿’?官家在北鏖战正酣,金国覆灭就在弹指之间,你们却要‘逐鹿中原’,口气还真是不小……”
叭叭叭一番话犹如雨打芭蕉,说得李清冷汗直冒,这、这……我是这个意思吗?本意应该不是,但任谁一看,其意就是如此,你“的卢蹄轻,太阿剑利”都写出来了,不由得不让人多想。
浑浑噩噩之间,李清只是感觉有两个人架着自己来到门外,被塞上一架绝影车急速离去。不知道转了多少道弯儿,被蒙上双眼带到了一处住所,四周黑咕隆咚的,连一扇窗户也没有,有些潮湿,估计应该是在一个地下室。等到被摘掉眼罩,慢慢适应四周的环境,却发现是在一处四周都是石头砌就的小屋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一扇厚重的木门紧紧关闭,李清上去试了试,纹丝不动,看了看,便死了心,从里面根本无法打开,门是在外面锁着的。只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小洞,可以看到外面一点点墙壁,却不知道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