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与路火鲁火疃城,是整个蒲与路最北的大寨,说是大寨,其实已经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城堡。
黄黏土夯实的城墙足有丈八之数,这在金国已经是高大的城墙了,可见完颜鹘懒对自己地盘的看重,但是要和开封府四丈高的城墙比,还是小巫见大巫。
完颜鹘懒召集手下,聚集在火鲁火疃城的翼王府胜德殿,商议军务大事,说穿了,也就是何去何从的问题。
前军猛安完颜萨吉挥舞着粗壮的手臂,瓮声瓮气地说道:“鹘濑郎君,咱们还有五万儿郎,火鲁城也有二十万居民,粮食充足,死守火鲁城,熬一个月,大雪封山,宋军自然不战而退。”
左军猛安郝元寿是汉军将领,是为数不多几位颇受完颜鹘懒器重的汉军将领,其身材略显消瘦,但浑身透着一股子精干力量。
他冲完颜鹘懒揖礼说道:“殿下,据城而守,火鲁之城能胜过大同、应州、大定、咸平等城?金国仅剩一路之地,蒲与路地势辽阔,有利于进退转圜,倘若宋军一支劲旅堵住我军北上之地,火鲁不仅仅是死城,更是死地。所以,在下愚见,应该全军北上,进入兴安岭密林之中,另寻出路才是。实在不行,进入钦察王国也是可以考虑的。”
作为汉人,郝元寿是不希望被宋军抓到的,对他们这样早就投身金国的汉人,宋国一般是不会重用的,看看伪楚张邦昌的一帮子文武就知道了自己的下场不会好,还不如拼死搏一个新前程。所以,郝元寿是典型的主战派,而且不同意死守,主张离开火鲁城。
右军猛安同样是汉军猛安刘继,和郝元寿是结拜兄弟,这俩人都是原宋国河东路巨寇,完颜宗翰第一次南下的时候投靠金国,但被完颜宗翰不喜,却被完颜鹘懒要了去,俩人都是心狠手辣之辈,完颜鹘懒依靠这俩人,管理陆陆续续接收的汉人俘虏和奴隶,在其中选拔精壮之士组建汉军猛安,几年下来,其战力居然丝毫不弱于金兵部族军。完颜鹘懒为人治军并不小气,赏罚很是丰厚,所以他的蒲与路大军,才会“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刘继是一个矮胖子,满脸油光,一道刀疤让其面容狰狞无比。他站起身,对完颜鹘懒说道:“翼王殿下,萨吉郎君的法子如果在去年,还是一个不错的主意。那个时候,宋国两线作战,我们固守自保自然不成问题。龙三十的魔鬼军团从去年到今年,一直和我们对峙于蒲与路,我就很是纳闷,按照龙三十在临潢路的打法,蒲与路的战时不会持续这么长时间,这里面有猫腻。”
他停顿了一下,用手指着舆图继续说道:“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动起来,守在这里,一但宋国大军围上来,我们可就无路可走。这火鲁城,可挡不住宋军的霹雳炮。”
后军猛安是完颜鹘懒的老部下赫赤鲁鲁,为人稳重,心思缜密,对完颜鹘懒忠心耿耿,后军是完颜鹘懒最后的保证,赫赤鲁鲁是最让他放心的老部下。
“赫赤鲁鲁郎君,你怎么看?”完颜鹘懒略微侧身问道。
“汉人有兵法云,走为上。”赫赤鲁鲁还是一贯言简意赅。
最后,完颜鹘濑望向自己的手下第一谋士牟方,很是恭敬地问道:“先生何解?”
牟方捻着颌下花白的胡须说道:“方才几位将军的话,都有道理,各有侧重,看得出,都是为东翁着想。三位将军主张跳出去,在野外寻机作战后北进,保存实力,以图后起。萨吉郎君则坚持利用坚城守至雪季,让宋军知难而退。”
他起身来到舆图前,直指火鲁城周围说道:“昨日斥候雕手回报,结雅河以东出现西夏血鹞师的踪迹,人数大约七八千人,方向一直向北急进,斥候跟不上去,宋军的斥候散的很开,遮蔽了五十里范围以内的所有区域,所以只能初步判断是北面。不过,结雅河东西两岸我们的人已经进不去了,河面上全是宋军的船只,上面架着霹雳炮,我们的斥候靠不上去,但判断是物资运输。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我判断,这是宋军在封堵我们北上的道路,这是前锋军。宋军所谋者大,这不是岳飞的手笔,应该是宋国大帅的部署。”
“至于东线,河网纵横,有宋军炮船穿梭于上,我们很难通过。即使过去,以宋国大帅赵构的谋略,至少会有一个军团堵在东线。宋军兵力充足,会从容不迫调兵,何况胡里改路还有他们一个屯河集团军,这可是宋军精锐。再往东,就会掉入宋国的包围圈,胡里改路和速频路现在成了宋国胡速特管区,特管区总督就是完颜宗干,我们不去触那个霉头。”
他指着火鲁城说道:“至于火鲁城,这是个死地,宋军的霹雳炮口之下,任何坚城都守不住。宋军是不愿意多造杀戮,以免天谴无尽,否则,几轮轰击之下,任何城池都会化为灰烬。”
他顺着舆图一直向北,说道:“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趁着宋军还没有封堵死北上之路,全军急速北撤,保存实力,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东翁,早下决断才是。”
完颜鹘懒盯着舆图看了片刻,起身下令:
“各部回去准备,准备开拔。萨吉的前军明日寅时出发,探路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