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榷司的大门打开,最先涌出的却是全副武装的巡查大队。
雁翅列阵于大门前,每人手里拎着一根短木棒,棒头带着铁箍。人员都是年轻力壮的汉子,一个个眼神犀利,紧紧盯着门前聚集的众人。
以朱厚道、朱玉合、朱八郎等人为首的商榷司一干官吏,出现在大家面前。人群里并没有朱胥的身影,但在后面,却闪动着几个面生之人,浑身透着一股子阴冷之气,静静看着以范承为首的众商户代表。
“龙王庙商贸集市腊月二十小集,现在开市。祝诸位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朱玉合既是朱家的二管家,也兼着商榷司副使的差事,朱文不在,自然由他来宣布。
“朱副司使,不知朱司使今日为何没有来?”范承上步揖礼问道。
“范掌柜的,朱司使偶染贵恙,休息几日。有什么事吗?”朱玉合问道。
“朱乡长,既然朱文司使不在,我等有一些疑问,不知道朱乡长或朱副司使是否能为大家解惑?”范承问道。
或许看到了一些不善,也嗅到了一些不寻常的气息,朱厚道笑道:“范掌柜是咱龙王庙的老人,有什么事情,好商量,请说。”
“大家伙就想问问,这节前服务费,是否合理?早在契约签订的时候,可没有这笔费用?这笔费用如此之大,我们众人十分不解?”
朱玉合上前一步,“哼”了一声说道:“契约上怎么没有?第七款项里面下面的补充款项里面说得清清楚楚‘对于重大节日或特殊日子,或根据集市所需,经由商榷司以及部分商户商榷而定,适当增加税费,以利集市管理之职能’,范掌柜的没有看到吗?”
“好一个‘商榷而定’,请问龙王庙集市五区棚户三百二十四,摊户二百一,流动商户一百七,你们商榷司和几家几户商议的?龙王庙商榷司曾建议成立商户联盟,可是自打商户联盟建立之后,就没有和联盟讨论过任何实质性问题,就像这次,连续增费,不知道和联盟哪位主事打过招呼?是否征得大家同意?”
朱玉合的脸色已是不善,起初成立这个所谓的联盟,不过是应个景而已,用朱胥的话讲,不过是块抹布而已,需要的时候,用它来擦一擦不听话商家的嘴,可不是来油腻自己的手。现在让范承抓住这个把柄,还真有些有劲使不上,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朱厚道是府衙代表,但并不清楚龙王庙商榷司对集市的管理内幕,也接不上话;朱八郎更是打手出身,莽夫一个,打打杀杀还行,耍嘴皮子,可不是他的强项。
一时间,陷入无言以对的境地。但朱玉合毕竟是朱家的二管家,见识比其他人还是要高。再者说了,当下还是以他为主的。
于是,他急忙接话说道:“范掌柜,有些情况或许不知,今冬大雪增多,巡查队和劳务队任务比前半年要繁重的多,增加了开支;另外,魏县以及大名府今年给龙王庙商贸集市的冬季税额增加了两成,主要是节前调节税,这些,原是和联盟诸位掌柜的打过招呼的,也都同意的。现在怎么说没有打招呼呢?况且,这是公家的差事,我们只不过照章办事而已,怎么成了无理要求?”
“哈哈哈,好一个打过招呼?公家差事?”马家老五马财气愤地说道:“今年下半年,商榷司倒是说过要增费一事,只不过说的是只增一百元的综合服务管理费,这里面已经包括后来所谓的服务费、清理费等那些个费用,这个我们是通过了的,并且三日之内俱已交齐。可朱副司使,为什么后来连续两次增收,最后一次甚至从二百元到四百元分成不同等分,这和我们联盟商议了吗?你们打着所谓的综合管理费,狂敛不义之财,居然‘剥皮连层’的伎俩都用上了。这和国家提倡的为商众服务的思想背道而驰。下半年的客商流失连续增高,如今不足当初的一半,好好的一个龙王庙大集,被尔等祸害,今天我们商户联盟就要讨一个公道!”
“对!商榷司是府衙治下,有章可循,有律可依。我们塞北特管区的商户,为什么就要缴纳四百元的服务费?你们商榷司为什么针对我们?连当今官家都提倡民族大团结,现在塞北特管区难道不是我大宋帝国的疆域?不是大宋帝国的子民?不能享受大宋帝国的优惠政策?”赵正跨前一步,咄咄逼人地质问道,引来一片叫好声。
“好!赵掌柜的说出了我们的心里话。请问朱副司使,我们江浙路一带的客商,为什么每次的承包费用,除了正常的包费以外,增加五十元的‘花税’?还说江浙属于一级费区,难道你们收取税费还分几个费区?怎么没有事先公示告知?这笔钱,是否在规定的税费范围?怎么江浙路的集市或治所店铺中没有听说?难道河东路不是大宋帝国所辖?”两浙路大客商沈周也站出来质问道。
一众商户纷纷站出来,群情激愤地质问朱玉合,朱玉合脸上的汗珠子噼里啪啦地开始往下掉,情急之下,说了一句:“诸位,这……这有些事情,在下并不知情,是朱司使承办的,有什么话,还需朱司使解答。”
这一下,仿佛在油锅里浇了一瓢凉水一般,瞬时就炸开了。
“什么?你堂堂商榷司副司使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