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却是无为寺主持本尘禅师。
这是赵构特邀的嘉宾,但老和尚空手而来,却让梁景“不喜”。迎头拦住,梁景脸色不好看,“哼”地一声,低声说道:“老和尚,你咋空手来啦?真不够意思,还老朋友呢?”
本尘笑道:“老衲赤条条来,赤条条去,不是我误凡尘,而是凡尘误我。正如你等,将一些黄白之物看得如此沉重,负重而行怎能扶摇直上?地上的蝼蚁始终羡慕天上的鲲鹏,还不是因为不堪重负,又舍不得,终为名利所累。定海侯,你呀,也学会市侩了。”
梁景笑道:“老和尚,每次我有一句,你都十句话等着我。行,你是大禅师,我呢,就是一俗人,别的不知道,就知道你老和尚是个老抠。”
本尘起手揖礼道:“定海侯身上肩负着大宋帝国的安危,可不是一俗人,老衲佩服的很。身无长物,只好每日诵经百遍,为定海侯祈福平安。”
梁景郑重揖礼道:“梁景在此感激不尽,八月初八大喜,还请大师去喝一杯喜酒。”
本尘笑道:“你就是不邀请,我也是要做这不速之客的。凤楼的素斋可是一绝,我是一定要品尝的。”
梁景笑道:“届时我请圆真大师作陪,保你满意。”
本尘眼睛一亮,冲梁景道:“圆真?此话当真?”
梁景笑道:“请不到圆真,我送你无为寺一百箱朝露三醉。”
本尘眉开眼笑道:“好歹也是大宋帝国堂堂定海侯,三醉那哪里是你的身份?二香还差不多。”
梁景打诨道:“老和尚刚才还说无上佛法,现在怎么起了贪嗔之念?”
本尘脸色一红,狡辩道:“方才是小僧本人,定海侯说得可是无为寺,身为主持,自然要为本寺这么大一笔香火争上几句,佛祖不会归罪我等的……”
“哈哈哈……”
俩人说笑之间,梁景亲自陪同着来到赵构西园的公房外面。
当初无悔居和尼犁门堂主段正堂一战,最后时刻,本尘坚定地站在大宋这一边,在善后的事情上,出力甚多。而且无为寺在推动大理归顺的道路上,起了很重要的推手作用,也让段正严最后下定了决心,才促使大理总体上平稳过渡到大理特管区,其中,无为寺本尘老和尚功不可没。正因为如此,本尘还和梁景成了忘年之交,俩人倒是有着很多共同话语,本尘一颗童心未泯,梁景历练过程中本心未改,所以才成为俩人的一段佳话。
无为老和尚进门的时候,把手上的一串一百零八颗小叶紫檀的佛珠塞到梁景手中,笑道:“贤弟,这是跟随我半辈子的一串珠子,送给你,回去可请在王大家的佛堂上,算是对贤弟的一点心意。”
这份礼物可比任何东西都贵重,这串佛珠,常年跟随在本尘身边,受佛法加持,是一件难得的法器,无为寺又以武天下驰名,这串佛珠,对梁景的身份和他从事的职业来说,无疑是一种最好的保护。
梁景恭恭敬敬接过来,深深揖礼道:“梁景感谢本尘大哥。”
二人兄弟相称,其实,这才是他俩忘年交的真正感情。
本尘笑了笑,站在门口,梁景遂大声叫道:“大理无为寺主持本尘禅师到。”
“好了好了,一路上就听见你俩嘟嘟囔囔的了,快请大师进来。”赵构的声音响起,梁景侧身让过,本尘高唱一声佛号,推门而入。
本尘是第一次参加大宋帝国的军事会议,原想着肯定是很严肃的一种场面,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种方式。
人到齐了,赵构却将会场布置到院子里。紫藤架下,杜鹃花开,远处一处弯月一般的池塘边上,格桑花盛开,微风徐来,花香隐隐。几张藤椅石桌上,淡淡的茶韵散发开来,沁人心脾。
“大宋官家是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这是本尘给赵构下的定义。说对也不对,说对也对。赵构自己很是随意,但在这种场合,还是要拿出大宋帝国应有的特色来。
简约中透着高贵与奢华,这是赵构所追求的。一味的简约体现不出发展和进步,高调的奢华就是一种奢靡和浪费,赵构力争在继承大宋简约之美的基础上,体现出自己为大宋帝国的发展所带来的富裕和进步。
明前新茶散发着阵阵茶香,氤氲之气弥散在空中,依附在温润的湿气上,弥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