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感到万分疑惑的时候,一个号称是四通商社财物主管的中年人和燕京府户籍司的一位官员找到府上,笑嘻嘻地声称这所院子需要一个手续,郭司使事务繁忙,他们上门服务。
还说让他把前几天汇达银行送过来的银票请出来,需要核对。
郭安国在一旁默不作声看着这名叫乔骄的中年人和户籍司官员在几张纸片和几本小册上盖上印记,随后将一本紫红色的小册子递给郭安国,笑道:“郭司使,这是这座院子的地契和居住使用鳞册、人员花名册,这些都已经在燕京府户籍部注册登记,这是房屋购买凭据,这是这所住宅的户籍司详细登记资料,您都收好,以后这所宅子和附属雇佣的各色人等,都属于您。郭司使事务繁忙,那小人就不打扰了。”
郭安国拿着手里的东西还没有缓过味来,一旁的管家急忙拿出两张百元宋币,笑嘻嘻地递上去道:“两位辛苦,一点小意思,请二位喝茶去暑。”
俩人也没有客气,乔骄还冲郭安国揖礼道:“谢郭司使美意,都说郭司使豪爽仗义够朋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以后有需要鄙号效劳的地方,请不要客气。”
人家都说道这个份上,郭安国也不能一点不表示,遂笑道:“好说,好说。”
送走二人,郭安国扬起手中的几本小册子,对管家说道:“刘伯,这怕是有些烫手?”
刘伯笑道:“无妨,你不见这些钱是分为三次付清的,虽然是百万巨款,但每年付三十几万,以您的身份和地位,以及老爷子哪里的底蕴,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随即低声说道:“少主,这是宅子,是固定资产,实在不行,过些日子转手卖出去,不就和咱们无关了?”
刘伯是曾经的燕京府府尹刘志的父亲,一直是郭药师的得力心腹幕僚,郭安国转文从政,郭药师便把刘伯塞到自己儿子旁边,担任西席。
刘伯唤作刘镇,字子熙,六旬开外,人还健硕。此人学问极好,但运气极差,几次恩科,都因为各种原因名落孙山。
复兴十年春,他六十岁最后一次恩科,前面的事情极为顺利,不料考场上突然飞进来一只春燕,一粒鸟屎不偏不倚正拉在他的试卷上,堪堪落在名字处,成了污卷。
又恰巧这年主考是邓肃,最是严厉,本身就兼着承天司,是大宋杂家里面的扛把子,在拿到这份试卷的时候,心中不由自主起卦,也怕耽误了真正的人才。邓肃发现卦中之意,自带天命,此人生无此命,强取反倒是对国家不好,于是大笔一挥,弃卷不用。
刘镇自此再不科场求功名,索性依附郭药师,成为幕府。后来是主动请缨来燕京府协助郭安国,以报答郭药师知遇之恩。
不过,其子刘志倒是提出反对意见,委婉提出让父亲家中逸居,还请郭药师相劝,就说老父年迈,不宜再出山辅佐少主。
其实刘志深知自己父亲最大的毛病,为人贪财。
在郭药师手下,其年薪就是最多的,还不时收取一些下面供奉的年节礼金,郭药师也是睁一眼闭一眼,毕竟刘镇还是有真才实学的,起码自己的几个儿子的功课都是拜刘镇所赐,全部考场中的。
刘志还知道,刘镇不仅仅贪财,还有着自己的野心,说白了,还是有些不认命。如果单纯的是弄几个钱花花,就是刘志都有这个能力,为父亲聚敛一些钱财,还是很容易的。
但野心膨胀却不是什么好事,君不见朝堂之上,倒霉的,不都是野心家吗?
但是刘镇铁了心要去,刘志也是无奈,只好由着他去,但心里面却一直七上八下,操着这份心思。
但是,人的贪欲之门一但打开,人就会处于一种疯狂的状态。
刘镇仕途无望,心中的那颗魔心便转向了钱财,不能朝堂鼎盛,那就“钱途无量”,刘镇就是怀揣着这样一颗扭曲的心,来面对这个新世界。
果然,三个月后,随着燕京府新城的建设规划,很多衙门都集中在复兴大街东西两侧,连带着周边的地段的价格水涨船高,刘镇早在年前就让郭安国出手买下了两处地皮,催促郭安国出手赶紧卖掉留守处的房子,将钱投入到这里,除了建起新宅之外,还大大赚了一笔。
这里面,自然刘镇的好处已经用金钱无法衡量。
人性的光环已经彻底被金钱所侵蚀,郭安国的这架马车,其实已经被刘镇操纵者,在关键的路口,拐向了一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