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人虽然现在已经成为大宋的一个自管区,但是在骨子里,还是以蒙古人自诩。
为了能让冬季工程顺利进行,很多工程的负责人用的都是蒙古人,包括总督府下属的一些部门,也多用蒙古人担任一些基层的管理差事,就像烈旭这个运输部的工程监查第一监查员。。
他负责这一段官道施工的进度和质量监查,有很大的权利,工程质量的好坏、进度是否按期、工程用料的协调都需要他这个第一监查员认可和签字。
但是如果这段道路出现问题,那么他也会是第一个担责人。
烈旭一路走过来,不时查看施工情况,蒙古人虽然心中还有一些想法,但是表面上对大宋新成立的漠北自管区是认可的,起码在这个冬季,总督府是下大力气改善了蒙古各部的过冬问题,食物和取暖物资调运充沛,以原有各个小部落成立的生产队让以家庭为单位的蒙古人第一次有了真正的归属单位。
生产队之上是大队,大队之上,就是原来各部名称组成的合作社,比如乞颜部就改名为乞颜合作社,汪古部就是汪古合作社等。
这是漠北蒙古自管区的现实情况决定的模式,也是皇议殿给出的行政体制模式。
就连李纯都言大善,总督府最苦恼的问题,官家一下子就给解决了,李纯对赵构简直是敬佩到了天神级别。
这种体质,最大程度保证了物资的合理分配,绝对不会出现贫富悬殊,因为所有的决策是由生产队的元老会议决定,而成为元老会议议员的元老,必须是各部自己推荐的有威望和公信力的长者担任。
还有就是对总督府决策的执行力达到了极致,根本不会出现内地那些油滑官吏,骨子里,蒙古人还是耿直的,谁好谁坏,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
正如兀合台,虽然大家现在还不敢接触他,但是兀合台依旧是他们第一生产队的元老议员,就是因为兀合台性格刚硬,处事公平。
尽管现在他的处境不好,但是每天晚上的事务会上,他还是直言不讳,对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当中摆出来,并没有因为大家对他的态度就有所改变。
“大家静一静,我来说两句。再有十几天,就是白毛风最肆虐的时候,大家都知道这个白毛风的厉害,我就不多说了,所以,这十几天的时间,大家要把这一段路抓紧时间修完,等白毛风来临的时候,咱们的任务就只剩下备料,等天气暖和了,再施工。所以,各地工头一定保证施工进度,不要因为某一段而影响大家伙。”烈旭的声音很大,工地上的人听得很清楚。
“还有一件事就是,今年冬天第二批取暖物资已经开始发放,大队和合作社都会盯着,各个生产小队也会按照规定,下发各种物资,确保今冬能够顺利度过,总督府可是为大家伙下了血本,知道吗,光是精碳,就从临潢路和大宣路运过来三百多万石,那种取暖的大铁皮炉子,都是为咱们漠北专门打造的,比内地的都大了一号,李总督有令,每家一个,才收咱们十块钱,另外十块钱总督府补贴,包括精碳、木炭和帐篷,都是自己掏一半,官府补贴一半,个别困难的,还可以延续到明年春天再交。”
烈旭跳下高台,四下里走动,明显有些激动,继续动员道:“大家心里也不要有什么小心思,以后整个蒙古各部将成为大宋新的臣民,大宋官家有一句话我很赞同,就是天下各民族是一家,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现在我们都是大宋子民,要顺从大宋官家,服从总督府指令,李总督还说了,阿刺勒将建成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城市,那时候,大家都是这个最美丽城市的一员。”
他指着脚下的官道说道:“汉人说过,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条道路,就是通往最美丽阿刺勒的一条路,也还是我们的幸福之路,所以,大家一定要建好它。”
“嗬、嗬、嗬……”整个工地的人群爆发出一片欢呼声,不管怎么说,现在大宋官家给予他们的,是最需要的生存所需,他们至少不会为今年这个冬天怎么过而忧愁。
众人马上投入到热火朝天的干劲中,却没有注意到烈旭独自路过兀合台身边时,悄然丢下一个小皮囊,然后大步离去。
兀合台俯身拾起这个皮囊,打开一看,里面是还有两个皮囊,继而打开,一个是上好的精盐,一个是蒙古当下最流行的炒茶,这两种货物现在可是有钱也买不到,总督府实行专卖专供,只要发现私自贩卖,只有杀头一种结果。
兀合台手里攥着这个皮囊,一时心潮起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烈旭到底还是小杰的安答,心里没有忘记这份情义,只不过碍于现在的局势,不好表露而已。
想到这里,兀合台浑身充满了力气,回头对图雅说道:“图雅,走,再拉一车,咱们开始砌墙。”
十五天后的夜晚,阿刺勒城外,大宋宁王中军大帐。
西夏白毡制作的精美军帐的四角,四个一号大铁炉子烧得火旺,硕大的军帐内温暖如春,中间一个二号铁炉上面,一个精致的铁壶里的水已经烧开,咕嘟咕嘟地向外冒着热气,使得整个大帐保持着一份湿润。
正面一张硕大的书案后面,宁王赵强坐在一张木椅上,正伏案疾书,案前三米处,一名身着皮袍的蒙古汉子正伏地而跪,保持这个姿势看样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赵强眼中,仿佛就没有这个人似的,只顾自己奋笔,这是给父皇的私信,不好用军中参赞。
赵强书写完毕,将信件塞入红色信封,抬手交给大帐参议,说道:“用印,封朱漆,八百里加急送燕京皇议殿。”
这才回到书案后,端起天青茶碗喝了一口温茶,开口说道:“温杰,这些日子,你都想好了?”
跪在地上的汉子头更低了,低沉的声音略显激动:“回王爷,温杰愚钝,未能领会王爷睿智,实在惶恐。这些日子,完颜恕将军和张宪将军和我深谈之后,方有醍醐灌顶之悟,温杰愿做王爷马前卒。”
赵强笑道:“温杰,你又错了,应该是大宋马前卒,要忠于的是大宋,而非一个人,这也是父皇多次强调的观点,不能出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