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头疼!”
刚刚睁开眼睛的杜克,三瓣嘴蠕动间,也是吐出一声呻吟。
睁眼以后,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近在咫尺的房梁。
不,准确来说是系着一根绳子的房梁的。
而杜克就在这绳子吊着的篮子里面。
“我这是...”
杜克翻身从篮子里站起,向下一看,看到了一堆杂物,他自己貌似是在一个杂物间里。
这杂物间什么东西都有,家具、字画、锅碗瓢盆,当然最多的还是磨石,用来打磨刀具的磨石。
他自己则是身处在一口被吊在房梁上的竹篮里面,竹篮中垫着一些陈旧的衣物。
竹篮用一根麻绳吊在房梁上,而房梁和墙壁相接的一侧,则是有类似猫爬架一样的木板楔进了墙里。
“我昨晚.....”
杜克回想起昨晚经历的一切,面容就不由得一抽。
踏马的,那只黑猫下手太狠了!
怎么说大家都是四大灵猫,怎么下手就没留一点情分呢?
心里这般想着的杜克,浑然忘了自己昨晚是怎么欺身到人家黑猫身前,然后把对方狠尅一顿的。
还是照着脸打的!
伸了个懒腰的杜克,身下的竹篮自发的晃荡起来,他却是毫无所觉。
无他,下盘功夫——很稳!
从竹篮里面跳出来,直接落在房梁上的猫儿,沿着房梁走了一段,顺着楔入墙体的木板爬了下来,走出了杂物间。
刚出杂物间,杜克的耳朵就是一抖。
因为刀具刃口在打磨石上摩擦不断地声音,正不断地从前方传出来。
戗啷、戗啷、戗啷.....
每次打磨,刃口都会震颤一声。
有节奏的打磨,更是让这打磨声如同曲乐一般,在这不大的院落里传荡。
打磨刀具的是个老人,白发青衣,年纪约在六十,身形削瘦,不过却能撑得起那一身青色的长袍。
而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双眼,那双眼睛完全没有六十余岁老人该有的浑浊和昏花,有的只是如赤子般的清澈和专一。
专心致志打磨着手中菜刀的老者,大拇指按着菜刀的刀身,其余四指捏住菜刀刀身,顺着长条的磨石,一下一下的摩擦、打蹭。
磨刀的那双手也是好看非常,骨节圆润,手指纤长,月牙般的指甲不见一丝污垢。
这不像是一双磨刀的手,反倒是像画师的手,像乐者的手,像大夫的手。
“醒了?”
磨刀老者头也不抬的出声,一边磨刀一边道:“昨晚你在城里搞出了不小的动静,千岁那丫头可气坏了!”
“今天一大早,就去了灵猫祠找闷葫芦商讨解决方法去了。”
杜克把头一歪,眼中带着问询,却没有出声。
“你的狗的话,就在门口的狗窝里面,因为昨晚闹得事情太大,我给他染了色,你不放心的话,大可以自己去看看。”
“另外,厨房里有清早剩下的餐饭,饿了可以去吃。”
“我这里生活清贫,供不起你血食飨受,想要血肉填身,自己出门挣去!”
说到这里,老者也是把手里的菜刀磨好了。
拿起葫芦瓢,舀起一瓢水浇在手里的菜刀上,洗去锈污,留下雪白的刀锋。
磨好的菜刀被他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刃口朝上,刀背向下,架子上有着专门的凹槽,恰好可以卡住菜刀。
放好了菜刀的老者,舒展了一下双臂,随后又舀起一瓢清水浇在磨石上,让质地细密的磨石焕然一新。
“怎么,不信我吗?”
老者放下水瓢,朝着杜克看来,那双赤子般清澈的眸子落在杜克的身上,与杜克的视线相互接触的刹那,他的心脏就是不争气的一抽。
这老者眼眸清澈明亮,却是杜克却看不到自己的倒影。
能看到的也只有一片白茫茫的光亮,如同正对着日头照镜子一般,除了太阳的光芒以外,什么也看不到。
杜克僵在原地,仿佛忘记了呼吸,心神都被老者摄去。
“唉,果然年纪还小,连自己的眼睛的神通都没激发出来!”
老者移开了视线,感慨一句的同时,也是继续道:“千岁昨晚带你回来,可是和我抱怨了很久。”
“说你野蛮生长,胡学瞎练,搞得自己身上气机驳杂,乱七八糟,还以口吐人言为傲。”
说到这里,老者摇了摇头,似乎也有点认同他口中的千岁所说的话语。
杜克没有吭声,只是蹲坐在杂物间门口,注视着老者。
老者见到杜克不吭声,笑道:“怎么不吭声,你不是能讲人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