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儿今天怎么不给自己个台阶下,呜呜呜。
沈兰花舀了热水,将帕子丢进盆中,扶着架子“嘶”了一声,然后伸手去揉肚子,呃,这下不是装的,孩子猛地踢了一脚,肚子上隐约可见被顶起一个包。
“啧,踢疼了?”
王大彪赶紧把刀一丢,上前一把扶住了她,伸手就在她腹底轻揉着,“你就倔,就倔,知道我会心疼,还这样,让我给你倒水不好吗?”
王大彪嘟嘟囔囔,小声比比,沈兰花横了他一眼,眼睛一下子红了,拍开他的手就往床边走。
“娘子……”王大彪心里一突,立刻跟了上去,“娘子,兰花,兰花儿,我错了,你这咋还哭了呢……”
沈兰花坐在床边,扭头不理他,孩子在肚子里闹腾得厉害,她就扶着肚子掉眼泪。
“兰花儿,要命,你不知道你一哭,我这心口就剐着疼,别哭了,求你了。”
身高体壮的人,小心翼翼地把自家娘子抱进怀中,笨手笨脚去给她抹眼泪,“我错了,错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就除了黑河寨那事情啊。”
他说完,沈兰花又拧了他一把,“王大彪,我哥是怎么死的,你还记得吗?”
王大彪一顿……声音哑了几分,艰涩道:“安城困死的,哎,兰花儿,这是两回事……那秦叶说得也不一定就真的。”
沈兰花吸了吸鼻子,“你知道我在家中,爹不疼娘不爱,只有哥哥一人心疼我,我嫁给你,要不是哥哥从中周旋,怎么能成,我一想到,他在安城被困死,就夜不能寐……”
沈兰花断断续续说着,沈家在贺州算是个书香门第的小门小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她是二房的庶女,家里不待见,哥哥是长房的嫡子,也只有他对自己多照顾。
当初家中要将沈兰花嫁于富贵人家的纨绔子弟,偏生沈兰花看上了山匪头子王大彪,她被爹娘锁在房中,是哥哥把她放出,趁着夜色送出城。
哥哥说,英雄不问出处,就算是山匪,但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劫富济贫,还疼自家妹妹,就成。
她是走了就一了百了,剩下哥哥扛着家中爹娘的指责。
哥哥为人正直,北麓之战,毅然就投了秦家军中,去之前还让人送了书信和小金锁,说是给她腹中未出世的孩子。
王大彪也红了眼圈,他本是重情重义之人,想起这事,心里不可能无动于衷。
“兰花儿,咱不是不打黑河寨,我只是担心你,要这关头你和孩子出了什么事,你要我怎么办?”
沈兰花把脑袋埋进他胸口,“我知道,但这是最好的机会了,我不想将来咱们的孩子出生了,还天天担心黑河寨的人,且不说哥哥的事情,黑河寨丧尽天良,城西的人日子本就不好过,还被他们欺负,咱们怎么能不管。”
叹息一声接着一声,王大彪拿自己这娘子根本没办法。
……
夜深了,王大彪哄睡了沈兰花,坐回桌前,那大刀还横在桌上。
他拿起帕子,又擦了起来……
……
第二日一早,王大彪就叫秦执去议事处。
秦执心下了然,沈兰花是劝下了他。
没有过多废话,王大彪开门见山,一口气交代了有关黑河寨的事情。
“黑河寨从这里出发,骑马要一个半时辰才能到,他们的人全都是训练有素,不像是普通的山匪,大当家叫石洪,擅长刀,二当家是个瘦弱的男人,没见他出手过,但武功应该不差,黑河寨全部上下百余号人,我们兰花寨不过四十多人,你准备了多少?”
他顿了顿,又加了句:“如果不能一举灭了他们,我不会跟你们去的,大不了以后我们兰花寨搬到别处,也好过这些弟兄白白送了性命。”
秦执沉吟片刻,开口道:“十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