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任何人的宽慰,都抵不上大伯的一句话、一个拥抱。
他才是当事人,他也曾像对待海棠一样,拿她当亲闺女对待。
忠民抚着林梵的脑袋,也是泪眼朦胧:“好,不哭。孩子,没什么大事的。待会儿见了你爸,我好好说他,批评他、教育他,让他好好改造。”
大伯还是曾经的大伯,仍然那么大度,像个大家庭里的家长。
他不提爸爸做过什么孽,眼里、口中,皆是对小辈的关爱。
伯母从屋里走出来,看到林梵后叹了口气,随即上前给递了纸巾,搂着肩膀安慰了好半天。
海棠站在一旁,紧靠着小帅肩膀,鼻子微微酸涩说:“其实…她也蛮可怜的。”
“你好歹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她都没见过爷爷奶奶。这人生啊,挺复杂的。有时候我总看林梵孤身一身,忙得像个陀螺,说实话心里也不是滋味。可她不忙,又能干什么?不忙起来,心里掩藏的都是痛苦。”
因为探监有人员限制,伯母便留在了家里,跟爸妈一起歇息。
然后是林梵开车,带着小帅、海棠和大伯,一起朝港西郊区奔去。
一次最多只能见仨,小帅留在了监狱外,随意溜达着,看着中秋时节,片片凋零的落叶;感受着周边树林,吹来的阵阵微风。
里面,隔着玻璃窗,林书军一见到忠民,整个人就愣住了!
忠民坐下来,颤颤巍巍拿起对讲电话,看着林书军剃得发青的脑袋,看着他变瘦的脸颊,看着他因失眠而发黑的眼圈……
四目相对,久久无语。
最后,林书军先开了口:“大哥。”
忠民抬起手,作势想给林书军一巴掌,眼窝里的泪,却先流了出来。
“怎么这么不争气?!你本来可以好好的,我一直都觉得你行,只要把路走正了,差不了的!”忠民所有的话语,都没有责怪林书军出卖自己;只是恨铁不成钢,宛如兄长对待自己的亲弟弟,又期待又无奈!
林书军没绷住,当场就哭了。
他知道大哥对他的好,他知道自己在一无所有时,是谁拉着他、帮扶他,从置办家业,到设厂经营。
真的是自己太不争气了,有了房想要厂,建了厂,还想比大哥强。他搭上了姜尚文这条线,发现花天酒地才是享受,他一步步堕落,从嫖娼到养情妇,从一个意气风发、朝气蓬勃的正人君子,硬生生堕落到了铁窗里。
他一哭,忠民也忍不住泪。
林梵抱着海棠哭,海棠也鼻子一酸,情绪复杂地流出了泪。
当年多好的两家人?好到宛如一家。
可时间这剂毒药,却在不知不觉中,将一切搞得面目全非。
父亲似乎完全没有责备林叔的意思,完全以一个大哥的姿态,含着眼泪教育对方,让他好好改造、早日出来。
“已经发生的事,纵然不可改变;但将来,为了家庭、为了孩子,一定要堂堂正正做人。”忠民攥着电话,语重心长。
也许就是在这一刻,海棠心里也释然了。
父亲的包容,深深地影响了她;再看自己怀里,这身形单薄的林梵,她觉得自己也有义务,好好地对待这个姊妹。也许无法恢复如初,但至少尽心尽力吧。
小帅和海棠,本以为爸妈能在这里住上一周。
可才到了第三天,母亲秋红就说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