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顿时低下头颅,大声说道:“陛下乃是天子,是这天下的主人!”
“汝又为何人?”
张让赶忙道:“奴婢是陛下最忠实的奴仆,奴婢的一切都是陛下的。”
“照你的意思,朕可以随意处置你咯?”
刘宏淡然一笑,虽然语气平缓,可是听在张让耳中,却是如同一柄利剑悬之于头顶之上,随时都会斩落。
张让心中微微一凛,这才猛然惊醒,他们太监的地位全部来自天子,他们就是天子的家奴,天子想要杀死他们,根本连理由都不需要。
生死之间的恐惧,让张让顿时伏身在地,不停的叩头,“陛下,奴婢只会忠诚于陛下,绝不敢有二心。”
“起身吧,朕对你的过去不感兴趣,也不在乎汝心中所想,但是汝今日所言,却需要时时谨记!”
“奴婢明白,奴婢明白。”张让如蒙大赦的连声应道,连额头上渗出的鲜血也顾不得擦拭。
“嗯,王甫遣汝到此,想来是有他意,朕之言行,汝可随意回报。”
“奴婢明白!!”
张让心思一动,赶忙低头应是。
“好了,退下吧,朕要休息了。”
刘宏不再理会张让,转身向着后殿走去。
眼看着天子的身影消失于黑暗之中,张让这才轻轻松了口气,随后轻手轻脚的来到殿门外,随时等候着天子的召唤。
回想起刚刚的情形,张让心中顿时后怕不已。
虽然刚刚天子一直都是语气和善、面带微笑,但是张让却从那和善的笑容背后,感受到了一股如同面对黑暗深渊一般恐怖。
天威如狱,自古以来宦官的权势全都是依仗着皇帝的信任才能得以保全,宦官可以与任何人作对,但绝对不能和天子作对。
“王公,纵然你对吾有大恩,但是天子实在太可怕了,你我根本斗不过天子,对不住了。”
仅仅一瞬间张让便做出了抉择,纵然王甫权势再大,他又如何斗得过天子?
再者,张让也很清楚当下的局势,天子需要自己蒙混王甫等人,而王甫等人也需要自己获取天子的情况。
张让顿时觉得只要自己居中操作得当,似乎怎么做都会立于不败之地。
翌日,刘宏秘密召见了同为中常侍的吕强。
虽然不知道天子对吕强说了什么,但是从吕强离去时那莫名的笑容,却让张让感觉到了一丝异常。
吕强这个人,张让还是知道的,一直是他们这个群体中的异类,秉公正直,从不争权,而且还和士人交好。
曹节和王甫等人曾经试图拉拢,却从未成功,为人也是低调的很,连这个人都被天子折服,张让不由的更加坚定了追随天子的决心。
而回到住处的吕强也一改往日的低调,开始大肆收拢那些正直或是曾经被王甫等人压迫的宦官。
此时宫内的宦官已经分为两派,一派是以王甫、候览等人为首,另一派则是由吕强为首,双方开始针锋相对,外加张让从中搅合,使得王甫想要掌握宫禁的想法始终未能如愿。
南宫外,王甫府宅之内,如曹节,项让,候览这些显要人物全部聚集于此,而曹节自从跟随天子回宫之后,也变得低调了许多,王甫曾于他多次商议都被他拒绝,这让王甫很是不满,却又不好直接翻脸。
“今日召集诸位前来,实在事关我等身家性命。
如今窦武、陈蕃把持朝政,他们一直都恨不能将我等除之而后快,若是我等再不能设法挽回圣心,任由他们施为,只怕我等死无葬身之地矣!”
王甫环视屋内众人,目光中透着一丝阴狠,本来他们这些人和窦武陈蕃相比,就一直处于劣势,如今宫内又多了一个吕强处处与他们作对,使得本就艰难的日子,更加雪上加霜了。
“王公说的不错,天子自幼居于河间,常与士人接触,难免会受其蛊惑,因而才会会疏远我等。
如今我等不被天子所喜,诸位最好约束好各自家中之人,绝不能再惹出祸事,以免被那帮士人抓住把柄,借机发难!”
曹节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而后面露凶狠的看向众人。
“谁若是惹出了什么祸事,惹恼了陛下,牵连到了我等,到时不用天子发话,我曹某人第一个先弄死他!”
“曹公说的是.....”
在这些人当中,曹节和王甫的势力最大,听得这话,众人无不小心翼翼的点头应是。
一旁的王甫眉头一皱,他虽有些不满曹节抢了自己的风头,可是仔细一想,自己这些人已经是如履薄冰了,若是再内斗起来。恐怕用不多久就被人给踩下去了。
看着屋内众人,曹节则是心中冷笑一声,对于跟天子密谈的事情,并未说与在座的众人,如今新帝初立,自己若想上位,不踩着他们怎么行?
随后众人商议了一些事情之后,便各怀心思的一一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