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那些听到老者呵斥的羌人牧民,赶忙将接到手里的面饼食盐再次推回到了汉军将士手中。
“老人家,您这是为何?”
杨奉扭过头,有些疑惑的看向那名老者,今日这一系列的事情,还真是刷新了他的认知。
汉军和羌民之间什么时候这么和谐了?
老者面上带着笑容向着杨奉拱手说道:“这位将军,其实在你们来之前,也是有一支汉军来过这里。”
“恩!不错!”
杨奉点了点头,老者口中的那支汉军,就是张桥他们。
“你们汉军是好人呐!不仅把我们这些最低贱牧民当人看,送给给我食物和盐,还给我们做主,处死了压榨我们的头人,把他的牛羊和财物分给了我们!”
说到这里,老者感慨莫名,他那浑浊的双眼有些通红,继续说道:“老朽虚活六十有九,自幼年起就每日起早贪黑,整日忙碌,不敢有半日歇息。
所求者就是不要被饿死,这么多年以来,老朽养活的牛羊无数,但全部都被部落的头人收走,若不是你们汉军到来,老朽只怕到死也不会拥有一头属于自己的牛羊啊!”
老者话落,周围的那些羌人牧民也是感同身受,回想起过去那苦不堪言的日子,所有人都眼睛通红,人群中还不时传出阵阵抽泣之声。
“原来如此!”
听完老者的一席话,杨奉心中也是暗自叹息一声,张桥他们所做之事,对于这些羌人牧民来说,就如同活命之恩一般,也难怪这些人看到自己和手下的将士,就如同看到亲人一般。
杨奉面色沉重的看着老者,语重心长的说道:“老人家,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事情,过去你们许多亲人曾经帮助我们大汉一起征战,身死异乡,如今我们看到你们受苦,自然要帮你们一把!”
随后杨奉继续说道:“是我对不住你们呐!”
听得杨奉此话,老者不由得想到几年前战死的两个儿子,不要说抚恤了,就连他们当初带走的东西也没有送回来一件,就这样因为那些头人和豪人的贪婪,让他的两个儿子白白死在外面。
两行浊泪从老者脸颊滑落,他摇了摇头,看向杨奉,“不怪你们,要怪只怪那些贪婪的家伙!”
过去的几十年里,汉帝国为了镇压西羌叛乱,确实大量征召东羌的士兵与他们一同作战,战死者的确不在少数。
而汉帝国所需要付出的不过是给他们的豪人一些赏赐而已,至于那些战死者的家庭会不会因为失去一个壮劳力而垮掉,从不在汉帝国的考虑当中,当然那些东羌的豪人也不会让汉帝国来管。
今年年初,与西羌决战前夕,段颎为了鼓励士气,就曾下令,那些羌胡仆从军的饷银不再通过他们的豪人之手,而是直接当面发放到他们手中。
所以决战之后,那些活下来的羌人士兵才能带着汉军发放的部分饷银返回部落,这才使得自己家人的生活得到了改善。
可是这样却更加激发了羌人士兵对他们豪人的不满,因为当初他们的饷银刚刚到手,就被他们的豪人收走了一半。
再者就是一则流言也不断的传播于羌人和士兵耳中,过去的那些年里不是汉军不给饷银,甚至包括他们杀敌的战功,以及死难士兵的抚恤,也被他们那些贪婪的豪人全部给私吞了。
只是一直以来,那些豪人都将那些士兵和牧民们当做私有财产一般,而那些士兵和牧民也同样如此认为。
东羌豪人对他们思想的愚弄,让他们一直都默默的忍受,是以,纵然他们心有不满,也只是一直隐忍不发,只是期望自己的豪人能够大发善心赏赐他们活下去的机会。
可正是他们的隐忍却纵容了那些豪人的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