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凡适才琢磨白舸刚才的问话,老实说,她有些意外。
以前跟师父出现场的时候,除了师父外,通常无人会问自己的意见。
陆凡知道,自己一个初来乍到的实习生,还处于在读阶段,能有这些实践机会已经很难得了,更不必说会被问及案情。
既然白舸问了,她也乐意分享自己的想法,大方回应道:“我倾向是死后被人摘取,而这个摘戒指的人,动作粗鲁,导致戒指划破了死者指根处的皮肤。
这种程度的拽伤,不应该是死者自己弄的,通常情况下,自己对自己下不了这个狠手。”
白舸的视线里,多了一层探究的意味,又问道:“为什么是死后被人摘取,而不是死者在活着的时候,被人强行摘取呢?”
“她手上没有激烈挣扎的痕迹,如果是在活着的情况下被人这么扯拽,她会很疼,疼就要挣扎和反抗。
她的手腕,也没有被绳子捆绑的痕迹,被扯拽戒指的时候,死者非常平静。”
陆凡想了想,严谨地补充道,“当然,也不能排除死者处在昏迷状态下被强行摘取过戒指。
好在指头上有被划的伤口,等回去用设备查一查,应该可以判断出是生前伤还是死后伤。”
白舸噙笑,安静地听陆凡继续说下去。
陆凡见白舸没说话,又道:“死者裤兜里只有两枚一毛钱钢镚和一把钥匙,也不能排除原先裤兜里还有大额现金,有可能也被摘戒指的人拿走了。
看死者的年纪,不知道有没有手机……”
陆凡沉吟着,继续道,“现在了解的信息比较少,无法判断是不是劫财。
从尸体上看,死者肯定不是淹死的,也没明显致命伤。
就像你说的,她的确是遇害后被抛尸在这个下水道里。
在抛尸前,她身上值钱的物品,或许已经被人拿走。
拿走东西的人,有可能是凶手,也有可能是路过的流浪汉之类。
至于死因和死亡时间,我需要回警队做进一步尸检,现在还不好说。”
陆凡转过死者的头部,用白手套蹭下一点黑灰,示意白舸看,“死者后脑沾染了不溶于水的煤灰,排水渠下方有没有煤灰,需进一步勘察。
如果没有,那么死者在被抛尸到这里之前,很可能在一个有煤炭的地方待过。
煤灰既然沾在了脑后头发上,说明死者当时可能躺倒在地,或者无意识蹭在什么地方。
如果死者是正常状态,哪个大活人会故意把自己弄脏?
我怀疑,第一现场可能是储存煤炭的地方,比如死者家里有没有储存木炭的仓库?
又或者,尸体被转移过两次……”
陆凡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片刻。
破案需要证据,这种概率性的推理,能帮助他们快些找到线索,但也有可能会陷入既定的误区。
在线索和证据不明朗的情况下,自己说多了不太好。
陆凡看了眼白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再发表见解,而是坦诚解释道:“其实……刚才不让您动戒指,是怕破坏了戒指上的线索。
一旦是劫财,凶手的指纹或许会留在戒指上,但我发现您摘戒指的时候,动作很小心,应该考虑到了这一点。”
陆凡对白舸称谓,有了敬意,多半打消了之前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