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山大帐,十数名西境宗齐聚一堂,帐外春光明媚、骄阳似火,但帐中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大帐之内,红杏夫人、杀神、锦绣福地五老、通山真人、五尘道人、蓝炼、元上清、焰堞、严颂、严锦、墨容、沐古、玄重等等等等……西境各宗的强者分立两侧,或坐或站,皆是愁容满面的看着上首右侧那几近油尽灯枯的老人。
浩雪宗主玉恒真人,由于一场大战,伤势过重,几乎所有的疗伤灵丹圣药全部用了个来回,终于还是没有将其从鬼门关夺抢出来,此刻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大帐内,还有几名玉恒的亲人弟子,正潸然泪下、噙泣黯然,帐外则跪了满地的浩雪宗弟子,柔风瑟瑟、凋愁哀吟。
“玉恒兄,是老身连累你了……”墨容哀伤的痛呼一声,忍不住悲伤,老泪纵横了起来。
其实浩雪宗和万丈岭两派相距极远,平时并没有密切的来往,大家只是彼此听过彼此的名字而已,哪里来的交情可言。
但东、西两境战势爆发,西境各宗受古蛮之命整合力量,这才有了认识的机会,饶是如此,平日里两个人的交流也不多。
现在因为一场战役,玉恒和墨容联手对敌,等于有了生死之交,玉恒堂堂一介道武真尊,帝级高手,就这样伤重不治,即将永别道途,众人因此联想到自己,心里都不好受,更何况,玉恒是为了西境,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墨宗主,你言重了,你我之间,没有连累,这是我的命数。”玉恒脸色苍白,说话有气无力,但他强忍着不会睡过去,挣扎着坐直了身子,目光落在了几个亲人弟子的身上,他看着其中一个同样白发苍苍的老人,又瞧了瞧几个稍微年轻的弟子,急喘了两声吩咐道:“陆央……”
“弟子在……”名为陆央的白发老人颤巍巍的一震,眼眶噙着泪花抬起头来,看向座上:“老师,您有何吩咐。”
玉恒真人闭着眼睛吸了好几口大气,像是没有气力把剩下的话说完,才勉强自己歇上那么几个呼吸的时间,吸完了方才睁开眼睛伸出右手。
其右手摊开,掌心处一团寒冽至极的冰气慢慢凝聚了起来,宛若在掌心之上,形成了一股风雪漩涡,里面有着大量细小的晶片不断凝结在一处,最终,在他的掌心当中,凝变成了一枚闪闪发光的白色冰珠。
这冰珠,正是先前战役的时候,玉恒拿来击伤火灵真君的宝物。
取出了冰珠,玉恒喘息更为粗重了起来,看的墨容等列位宗主好不担心,那陆央更是悲恸不已,墨容等人见状出声阻止道:“玉恒兄,你这是做什么?”他们担心玉恒的伤势,现在可不是动用神力的时候,他本来就是油尽灯枯,此时不好好调养,还要妄动真力,等于自杀的行为。
但是玉恒一点都不担心,反而劝着列位宗主道:“你们别管,我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处境,你们也知道。”
玉恒说着,咳咳咳的咳了起来,由于耗尽了心力,咳的满掌都是鲜血。
众人悲恸不已,但却无言以对。
玉恒看向陆央,心中一动,只见一道寒流突然从其手臂移至右掌掌心之上,那道寒流就像一记白色的寒刃,唰的一声,在冰珠上轻轻的切了一下,令得白色凝冰的珠子表面闪过一道极为夺目的光华,晃的众人多眨了两下眼睛,才错过了被光华刺目的时间。
下一刻,冰珠慢慢飘向陆央,后者则是呆滞住,豆大泪花不停的从眼眶内部滚落下来:“老师,您是这干什么?”
将冰珠送给了陆央,玉恒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心力,身上的神力消散全无,脸上的皱纹一下子多了数倍,就连两侧脸颊都深深的凹陷了下去,变得形同枯槁,毫无人样。
众人知道,玉恒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了,一个个仿佛感同深受似的,偷偷的抹着眼泪。
玉恒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否则,他不会将自己的贴身法器送给自己最信任的大弟子,也是浩雪宗的大长老。
玉恒看着陆央,在这个距离之下,他已经看不清陆央的样貌了,于是自嘲一笑道:“陆央,你是我最得意的门生,也是本宗的大长老,从今往后,你就是叱雪珠的主人了……”
“老师……”陆央看了看手中的叱雪珠,声音哽咽,眼前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气。
“别说话,听我说……”玉恒声音变得很小,显然正在消耗着体内最后一点力气道:“认主叱雪珠,你就是浩雪宗的宗主,从今往后,浩雪宗就交给你了,本宗自浩雪先祖开宗立派已有两千年之久,虽不能称底蕴深厚,数代之内,到也是九界的一门太上之宗,陆央,为师要求你潜心修行,早日到达道武之境,继承本宗的衣钵,同时,你要尽心栽培本宗弟子,选取良材、用心培养,这样你或坐化、或飞升,也好将浩雪宗传承下去,你可明白?”
玉恒显然已经走到最后一步了,每一句话都穷尽心力。
浩雪宗的几名弟子泣不成声,大帐内悲天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