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齐历泽的跟前儿,阿暖也没有半点儿虚假的大快朵颐,的确比京中那些个扭捏的贵女们看着都要爽快许多。
齐历泽原本并不饿,不过看阿暖吃的香,自己也跟着吃了两串,才道:“朝廷的救济粮还在路上,我让他们绕道从溯州送来。怕还要几日,明日就组建卫队上山打猎。能保一日,便是一日。”
苏寐明白齐历泽的意思,一边吃一边点头:“我负责找调料。”
他们二人瞧着配合默契,好像没有阿暖什么事儿。
谁知就在这时,齐历泽突然伸出手,抚了抚阿暖的脑袋:“你会离开我吗?”
阿暖愣了愣,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爷说什么?”
“没什么。”
齐历泽却并不愿意再说一遍,只是亲自给阿暖到了半杯酒:“今日不得喝多。明日还有许多事要做。”
阿暖又想起了自己前两次喝多的样子,脸颊都开始微微发烫。
齐历泽没有再说什么,只对着苏寐扬了扬下巴:“日后怕难得这般轻松了,你唱首歌吧.”
轻松的语气,几乎让阿暖以为自己听错了……是要苏寐唱歌?
在阿暖惊诧的目光之下,苏寐竟真的开口便是江南的吴侬软语:“溪水清清溪水长,溪水两岸采茶忙。”
苏寐的声音格外清朗,在这星空之下,的确叫人难得陶醉:“姐姐呀,你采茶好比凤点头。妹妹呀,采茶好比鱼跃网。”
他们三个人坐在这锦州城的最高处,抬头便是漫天银河,耳边响着柔软之音:“一行一行又一行,摘下的青叶篓里装。千缕万缕千万缕呀,缕缕茶叶发清香……”
连同锦州城之中,其他那些被这些天的苦痛困扰着的人们,都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似乎想寻找这歌声的来源。
如此难得的宁静,在锦州城之中四处传开——
直至苏寐的嗓音都有些沙哑的时候,他也已经记不清自己唱了多少首小曲儿了。
只是看向齐历泽和阿暖的时候才发觉,阿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在齐历泽的怀中安稳睡去了。
可让苏寐而居的有趣的是,阿暖的一只手拉着齐历泽的衣襟,另一只手中竟还握着一串吃了一半的野兔肉。
齐历泽一手护着阿暖,一手撑在身后。
他抬头看天,听到歌声已停,也没有动一动恍若石雕的身体。
有那么一瞬间,连苏寐的心里都在想,若是这样的时光,能定格在永恒,该有多好?
但终究,还是齐历泽将阿暖横抱而起地站起身来。
茫茫夜色之中,没有人听到齐历泽和苏寐说了什么。
只是有人瞧见,历亲王小心翼翼地在楼顶抱起已经熟睡的王妃,缓步下楼。
而苏寐站在楼顶许久之后,才收起地上的白狐皮绒毯,也跟着下了楼。
齐历泽对苏寐的话,好似飘散在了锦州城的夜风之中。
连阿暖也不曾得知,只知自己第二日清晨醒来的时候,早就被安置在了屋子里。
而齐历泽还是不见了踪影,外头又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他们刚离开不久的钦州城出事了!
城中府尹马天苗一家被人杀害,庶女马长青不知所踪。
府衙被血洗,唯一幸存下来的师爷上书一封,状告皇帝,说是齐历泽行此灭门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