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云姬一直站在他们的身后，半点儿没有要走的意思。

阿暖轻咳一声，想要提醒云姬。

云姬就像是没看到一样，低着头只顾着站着。

连宁大人都皱了眉头，问云姬：“你还有什么事？”

云姬这才尴尬抬头：“只是想着，在这伺候老爷。”

“不必。”

宁大人对云姬，好似也没有外头传言的那么宠溺。

至少他现在的语气里，多了几分不高兴：“让你们都出去，母亲都出去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阿暖认真地点了点头，让云姬觉得她好像在嘲笑自己。

阿暖:啊对没错，其实我就是在嘲笑你！

云姬就算是不情愿，也还是走了下去。

阿暖这才叹了一口气，拉着宁大人走到了宁夫人的床边：“爹爹，我进京来，听闻了许多传言。”

“我知道。”

宁大人伸手，拉住了宁夫人的手：“外头的人都说，我宠妾灭妻，对云姬太好，是不是？”

阿暖摆手：“倒是也没有这么难听。就说爹爹您很喜欢云姬。我觉得也是，云姬是这些年，爹爹身边难得出现的女子了。”

她有些感慨：“当年……爹爹为了母亲，都可以将我娘抛在溯州，甚至和祖母翻脸。所以可能大家都觉得，爹爹这辈子对母亲都该是那个样子。没有人想到，一个云姬的出现，会改变这一切。”

这是阿暖在宁大人的面前，第一次提到溯州的那个亲娘。

宁大人似乎这才意识到，他真的忽略了阿暖太多年了。

他能听出来，阿暖的语气里没有怪罪他的意思。

但是他的心里，却开始不是个滋味儿了起来：“我知道，你们都怎么想的。我对你母亲的情意从来都不曾变过。不过……可能是因为我年纪大了，这些日子朝中又忙。”

他本可以不用和阿暖解释这些的。

但此刻看着阿暖认真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说：“云姬是个胡姬，还有奴籍在身，能在京中掀起什么浪花来？你母亲病了，她也是尽心尽力地在伺候。对你祖母也好，她很是贴心。”

“哎——”

宁大人叹息一声：“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很累。云姬也从不聒噪，听着我说话，给我按一按肩膀。所以我对她好些，不是应该的吗？”

阿暖点头，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去改变这个时代的人们心里那种根深蒂固的想法：“爹爹喜欢云姬也无妨。女儿也只是想问问爹爹，您对母亲，还是如同从前一般，一点儿都没有忽视吗？”

她不等宁大人说话，低头看着仍旧没有醒来的宁夫人：“爹爹，而今京中的情况您也知道。女儿的确觉得，这个云姬有问题的。何况 ……女儿以为，母亲大概此次也会伤了心吧。”

她摇头，既然要和宁大人好好聊一聊，自然就该好好谈：“爹爹，母亲如今的确不如云姬年轻漂亮，可能也不似她善解人意。但是母亲跟在您的身边那么多年。当年您为了母亲，和祖母对抗，母亲也始终都没有退缩过。女儿以为，在这样的世界里，您和母亲的情意，是真的难能可贵的。”

阿暖的心里，想到了齐历泽。

于是她也更有底气对宁大人说这些：“女儿也只是想，父亲喜欢什么人，决定要对什么人怎么样，没有人能说什么。但是父亲大人也好想想，和母亲的情意，是不是要因为一个云姬，就产生隔膜呢？”

她眨了眨眼：“女人都是小气的。母亲再大度，也会因为在意父亲，爱着父亲，而心生难过的！父亲当真舍得自己所爱之人，心生难过吗？”

这样的话，从未有人和 宁大人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