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着师父留给我的那把叫“岁月”的长剑,抱着脸色苍白的小凤凰站在将军府西面的围墙前,远处隐约传来子时的打更声。小丫头精神还是有些糟糕,懒懒的趴在我肩头。我侧过头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闭上眼睛,莫怕”。小凤凰轻轻的嗯了一声,没有如往常那般絮絮多问,便乖乖的合上了眼皮。
我借着夜色,一手搂着凤凰,一个纵身站上了墙外的一棵苍郁大树。大树中藏着一人,似乎正在打盹,我径直而上从背后按住了他颈部的穴道,这人便沉沉的伏在树上睡去。我松了一口气,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人,身上有着不少不知道是啥的小道具,似是将军府的哨卫。我轻轻将这人提至树下墙边,又重新跃上树中。
卢将军的府邸也不算很大,一眼看去悄静无声,但我很快就找到了若干处暗哨和机关,隐隐似乎如临大敌一般的紧张。我颇有些诧异,将军平日难道都如此防备?将军府邸虽然不大,但一时也辨不出卢将军人在何处。我发现府邸南侧有一演武场,周边似有重兵把守,想来是将军府的前院。
我一时无计,只得咬牙冒险一试。我紧了紧怀中的小凤凰,纵起身法,飞快一路掠向演武场,只觉身后逐渐带动不少暗卫跟随而来,却无人出声,也没有人发射远程武器。我突然心念一动,绕过演武场由西向东纵横穿府邸,果见演武场的暗卫也跟随而来。我若有所悟,提步绕了府邸两圈,始终只有东南角与西南角一侧没有暗卫跟来。
这般沉默的猫鼠游戏颇为古怪的持续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我略一思索,提起速度,几个起落之后落在了东南角一处耳房门前,房门下的缝隙中隐隐透出光来,我舒了一口气,缓下脚步,慢慢踱步走向房门。
此时侧后方蓦地一股劲风袭来,一黑影持剑直插我后心,我并不回首,只身形微动,那人那剑已经刺中我背上的岁月剑。那人微微一顿,我借力急转一个侧身飞起一脚踢在那人手腕上,那剑顿时脱手飞出,直插向耳房门侧的的墙柱上,剑身深入数寸,剑柄嗡嗡抖个不停。我和那人都吃了一惊,我失声叫道:“哎哟,失礼失礼!”
那人待要再上,只听得耳房之中,有人出声喝到:“住手!小吕退下!”
我这才借着夜色看清,交手之人是个着夜行衣的少年,相貌虽俊,但眼神中甚是恨恨。他犹豫间朝着房门走了一步,似是想拔回自己的长剑,终究止了步,默默的遁回他先前藏身的暗处。外围的各暗卫也陆续到来,围住了府邸这一角。此时房门微开,灯光透出,却无人再出声。
我面上淡淡一笑,手心却颇有些湿漉漉。我蹲下身子抚了抚凤凰的后背,把她放下地来,她醒来之后有些吃惊,迷糊中嘟囔了两句。我轻声吩咐她下来走路,她便乖乖的牵着我的手睡眼惺忪跟着我走进房门。我侧眼瞟了一眼暗处的小吕,这少年黑着一张脸,几乎快与夜色融为一色。
入得门来,房中上首坐了一雄壮大汉,相貌粗豪,一脸端肃的看着我。左首立着一位青年的公子,面貌清秀,一双眼睛很是有神。他表情看上去很是轻松,左手却一直扶在腰间佩剑之上。右首坐着一个中年书生,虽然长了一张国字脸,但嘴角含笑,眼睛微微眯着,颇为儒雅。三人均未出声。我微微一愣,心念电转,又扫了他们一眼,心下了然。我轻咳一声,口中称道:“草民李老实,拜见卢将军。”抬手冲着右首的中年书生作了一揖,小凤凰跟在我身后像模像样的蹲身行了一个女礼。
中年书生哈哈一笑,眼神从我和凤凰的身上扫过,道:“少侠真是好身手,不知师从何人?深夜来找卢某所为何事?”
我回道:“将军过奖。家师曾是本县县学一教书先生,亦姓李,名长青,过世已经多年。草民听闻将军近日为傀儡妖人所扰,草民于此有些心得,愿助将军却邪除恶。”
中年书生并未接我话茬,只眼神灼灼的盯了一会儿小凤凰,又道:“李少侠可是接触过傀儡妖人?”
我轻轻的抚了抚小凤凰的头,道:“不错,大人目光如炬。这小丫头是家师所遗独女,家师过世后由草民抚养长大。前些日子不知何故,同草民外出之时,被妖人下了傀儡妖术,当即便昏迷不醒。草民发现之后当即施救,现下已经无碍,神智无异,就是犹如大病一场一般,还有些虚弱。”
卢将军听到此处大为惊异,直了直身子:“少侠竟能解傀儡妖术?!”
我摇了摇头,道:“傀儡妖术自数年前突现民间,中者无不神志失常,行为狂逆,犹如野兽一般,不会再说话,且力气会变得比平常大上数倍,只会听从施术者的指令。傀儡不畏刀剑,不辨六亲,酿下不少人伦惨剧。除了杀死中术者外,几无法可解。多年以来,能脱控者寥寥,但无法再恢复神志,也活不了太久,就犹如一具脱线的傀儡——”我顿了顿,又道:“我师妹之所以能救回来,我也不明所以,但大致有个推测,如果能抓到施术者……或许真能破解傀儡邪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