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音急匆匆的把我领到闹哄哄的正屋外一角落,四下无人,便向我告罪道:“李公子,奴婢还要去城南找班主求援,就先行一步了。”
我有心想去找卢家人出头,又觉得自己似乎没那么大面子,若是郑家闹事倒也罢了,肇郡李家却怨不得谁,李柯是我自己出手打的。我略一犹豫,还是道:“这边高手众多,若胡伯也抵抗不住,只怕贵班主来了也是无用。不过如果贵班主识得本地的卢家人物,或许能解今日之困。”
凌音点了点头,道:“谢公子指点,我们班主向来神通广大,一开始我们就派人去请了,班中回报说班主去城西应酬去了,至今未归。奴婢不会武功,在此也是无用,只得帮忙出去找找罢了。”
我“恩”了一声,便挥手让她去了。我自己带着凤凰站在正屋附近,犹豫了半晌,在想要不要请郑初晴出面,又觉得似乎没理由没借口,她一个丫头片子,也未必有这个脸面。我瞧了一眼凤凰,她却一脸兴奋跃跃欲试。我不由苦笑,一时也拿不准主意,只好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竖了一指于嘴边让她不要出声。
屋内的动静不知不觉间突然停了下来,我正感到奇怪,此时屋内有人开始清唱,声音清亮婉转,正是江浸月,只听得她唱道:“山色悠悠鞠一捧小溪流,鹅卵石下走,青瓦红桥绕村口……”
我吃了一惊,却回头看到凤凰无声的笑着,眼睛弯弯的眯成了两道月牙儿。我瞪了她一眼,小声道:“这是你教她的?”凤凰得意的点了点头,我不由苦笑。江浸月歌喉非凡,这歌调不高,对她来说并无难度,虽是清唱,但她独特的腔调和唱法,可比我当初教凤凰唱的时候动听的多了。我听的不由的入神,思绪万千,仿佛又回到了从前自己独自躺在床上玩手机听歌的岁月,好像就在前阵子不久的事一般,清晰的让我满心发酸。
我想着从前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歌声停了。直到凤凰不停的晃动我的手臂,我方才惊醒过来,收拾了思绪,朝她摆了摆手,然后凝神静听。屋内有一个沙哑的嗓子开口道:“江大家的歌喉世所公认,我等如今也见识过了,确实是名不虚传。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李家听闻小姐在此地,特地赶来请小姐前去肇郡做客,为我家老夫人祝寿。只要小姐应允,自有重酬不说,我家柯少爷的事,也可以一笔勾销。怎么,是小姐信不过我肇郡李家?”
江浸月答道:“韩先生。方才我也说过了,此事我本人并无异议,只需班主答应即可。我却不能自作主张,这是陌上芳菲向来的规矩。”
另外一个略浑厚的声音接话道:“你们陌上芳菲不过一个江湖草头班子,我李家是何等人家!不过是看在你江浸月还有几分薄名的份上,才给面子亲自来请。我们又哪里知道你们班主和你不在一个院里。你家班主若是知道是我李家,只怕要求着把你给我们送过来,真是不识抬举!”
只听的胡伯一声重重的哼了一声,那个沙哑的嗓子又开口了,道:“胡前辈的百臂大名我们也是识得的。本来么,怜影那个贱婢打伤了我家少爷,你们把人交出来便罢了。非要跟我们理论什么江湖规矩。也行啊,按规矩,胡百臂是江湖前辈,我们便由四老爷,六老爷,九老爷一并领教前辈高招,也不算对前辈不敬,没人能说我李家缺了礼数。江小姐这却又不肯。现如今,只唱一首曲儿就想赔罪了事?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胡前辈,你也是老江湖了,你说我说的是不是?”
胡伯哈哈笑道:“怪不得肇郡李家江湖上如此得势,规矩讲得真好。老朽年轻的时候,确实以前也和贵府老太爷有过数面之缘。只是老朽与肇郡李家并无交情,也没必要排资论辈。不如这样,李家和我陌上芳菲各出一人,比较一场,老朽若败北,自然由得江小姐随你们去。若李家输了……”
此时一个阴森森的声音道:“胡前辈莫不是搞错了,今日李家前来,并不是专程跟胡前辈讨论江湖规矩的。真论江湖规矩,陌上芳菲打伤我李家的人,我李家前来报仇,可有不妥?!你们便该把人交出来,这是去官府都能论清楚的规矩!这岂是一场比武的事吗?只让江小姐前去肇郡赔罪祝寿,这已经是赏脸了!可别给脸不要脸!”
那个沙哑的声音又道:“我们李家可是给足了你们脸面,江小姐既要庇护那个贱婢,好啊,那便亲自跟我们走一趟向我们老太君赔罪好了。江小姐却又不愿意。”
那个浑厚的声音突然提高了音量,喝道:“这也不愿那也不愿。口口声声按规矩,江湖上的规矩说到这般地步了却又不服!我看陌上芳菲不过也就依仗胡前辈一人而已。行行行,今日便教尔等彻底服气。既然胡前辈说了不用尊老,我们兄弟便一一领教胡前辈的百臂神技便是!肇郡李泰,胡老请了!”
江浸月一声惊呼:“这怎么行!……”然后似乎就被人止住了,停顿了片刻,便听到胡伯答道:“老朽早就听闻当代肇郡李氏人才辈出,有十虎一龙。阁下便是其中的插翅虎李泰?”
李泰嘿然道:“肇郡便只有十虎。胡老既称百臂,李某便先领教拳脚功夫。”
胡百臂没有再说话。过了片刻,便听到拳脚声起,拳风甚劲,这份内力颇是不凡,但交手之声却要轻许多。我看不到里面,听声音自然是听不出里面到底是什么场面。我兀自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我已经得罪了郑家,实在是不想再招惹李家,再说也没有借口出头,出师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