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没有证据。”
我想了想,又道:“还有就是,万当家的是崔夫人给的人,按理说和其他几个都是一伙的。我也没有办法确定如果这件事是他做的话,他的动机是什么。”这件事情说起来有些复杂,这事的前一晚,小冯奉我的命令拿了红妆剑去引卢家的人寻来陌上芳菲,事后他在院子里等候我的时候,却被一个傀儡妖人控制,陡然从我背后偷袭我。若不是我发觉红妆剑遗失不见,心中起了疑,他这几支毒箭只怕就要了我的性命。
也就是说,红妆剑的遗失和复现,我没有办法判断到底对我存的是好心还是歹意。是以即便我对万老头有怀疑,仍旧选择了隐忍不发。我和凤凰解释完此事,我和她就已经走到了这条分岔路的尽头。从我默记的移动方位和距离来说,我的这个猜测基本是没有问题的。
凤凰开始拿着火折子和我在四周分头查找,凤凰眼尖,不一会儿便找到了机关。暗门打开之前,我便已经查探过四周并无异动。门开之后,我和凤凰先后从密道里出来,果然是郑初晴的院子,只不过暗门却似乎并不是在正房。
“这个房间……”我努力回忆起从前在屋顶上练功时的印象,“应该是客房,郑明远、郑家双胞胎、甚至郑潮好像都在这里住过的。”
凤凰歪着头也想了一会儿,问道:“如果那件事是郑姐姐院子里的人潜入密道做的,那哥哥觉得是谁?”
是啊,有这么一条密道,那潜入我房间要避开门外的万老头又或者仅有一墙之隔的我,就要简单安全多了。当然了,也不能排除是有人从那间闲置院子的废井进来的。但很显然,眼下的这个出口,才是最大的嫌疑对象。比起其他不着边际的人选来说,也有那么一个人,看上去最最可疑。
“郑令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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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我也没有证据。在青云会图案事件的前一天,郑令明被傀儡咬伤,她们姐妹一直就歇在这间院子里疗伤,直到数天后才离开。当时她们用的就是这个房间。她们姐妹在同一个房间里,有一个钻进密道,一个躺在床上望风也是毫无破绽。”
“然而这条密道既然有三个口,除非当事人承认,那便不可能有什么证据。最最关键的一点是这件事已经过去很多很多天了,即便是有证据也早就没了。”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努力的搜索着所有有关郑氏双胞胎姐妹的记忆,“郑令明或者说是郑令昭,我甚至搞不清楚最近和我打过交道的到底是哪一个。好像自从郑令明被傀儡咬伤的那一晚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们姐妹同时出现在一个画面里。和她有关的事情,也是一件比一件奇怪。”
“最近的一件就是,在明镜坊的连环毒计中,郑令明给我的药丸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毒?我能感觉到我服药之后的虚弱,也记得在翠微楼的暗室里昏迷过去之后的痛苦,但这些未必都是毒药造成的。还有就是她的武功……”
凤凰撇了撇嘴,道:“哥哥莫不是瞧着这位郑姐姐漂亮,又想办法给她开脱吧……”
“怎么会?你在胡说什么……”
“毕竟这个郑姐姐可是上门亲自找哥哥求过亲的呢。”
我被这小丫头给气笑了,掐了一把她的脸蛋,道:“这当口你吃什么醋?家里那么多姑娘也没见你成天酸溜溜的,再说了你哥哥我现在什么美女没见过?”笑闹过后,我沉吟道:“这个郑令明,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和傀儡,和驱魔盟都有些关系。她的立场非常的可疑。可是……”以我在明镜坊看到郑潮对于郑初晴的坚决的态度,以及郑家和青云会过往的恩怨,还有郑令明曾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傀儡咬伤,我实在无法把郑家的人和傀儡妖人联系在一起。
凤凰提醒我道:“哥哥,当时应该还没有驱魔盟吧。你说那个被咬的郑姐姐,是不是因为这个,变成了傀儡妖人?”
我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你说得对,驱魔盟应该是八角巷栖霞阁那次事情之后才成立的,也就是我们遇到翊君……崔氏和她的那个小主子之后的事。嗯……郑令明当时的行为肯定和驱魔盟是无关的。但你若是要说她已经是傀儡妖人了……目前并没有被傀儡咬过就会变成傀儡的说法,这可不是我跟你讲过的僵尸——傀儡的行为能力大多接近常人,也会用武器用工具,甚至……”我想起明镜坊出现的林骁,武功甚至比我见过的活林骁还更出色,“甚至还会武功。”
我沉吟良久,实在想不透这其中的联系,信息上的缺失实在是有些太多了。不过这些东西眼下也不是我最需要搞清楚需要解决的问题。我叹了口气,决定暂时还是先搁置这些问题。我带着凤凰在郑初晴的院子里抹黑简单的搜索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也没有找到吃的。
我和凤凰又回到了密道,凤凰看起来有些饿的厉害了,毕竟醒来之后只吃过一次东西,不过她却很乖觉的一句话也没多说。我摸了摸她的头,道:“咱们现在回到之前那间没人的院子吧,再去附近找点吃的。今晚还有另外一件事,另外一个猜想等着我们去验证。这个猜想若是真让我猜着了,或许咱们暂时就不用发愁吃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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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哥哥,我们去哪里呀?”
由于樊阳城的宵禁和针对武林人士的戒严,我也没有选择背着凤凰高来高去的策略,只能带着她步行穿梭腾挪于各种小巷犄角旮旯。这样的移动着实是有些缓慢,凤凰刚开始还如同前一个晚上那般兴奋,但没过多久就对这种走几步就要躲几分钟的“探险”觉得无趣了起来。第一个晚上的官兵乱哄哄的,很多人手都用在了应付高来高去的江湖头铁哥,反倒是比今晚行动方便许多。
我连哄带骗,拉着凤凰又走了大半个时辰,估算了一下目的地和当前位置的距离,得出一个结论:这样走,走到天亮也到不了。这个结论让我有些尴尬,更是骑虎难下。现在若是再走回去,这一晚上可真就是玩了一晚的不开枪的真人版合金装备了。
凤凰当然明白咱们这不是在玩,只不过觉得无聊并借机撒娇罢了。在追问我答案无果后,又开始热心的花式给我出主意。比如,让我放倒一两个官兵,然后换上他们的衣服。这个方案乍一听简直是理所当然,但很显然,凤凰这个小身板无论穿什么都会穿帮的。更何况这样的夜晚,官兵的衣服也不是能够随心所欲畅通无阻的,官兵们成群结队,落单的人少而且相互之间会有起码的寒暄或者询问,不会视若无睹。即便是我一个人假扮官兵,多说几句话之后也必然会露馅。
凤凰还有类似疯狂的石头中黄渤那种“费那事干嘛”的简单粗暴的办法,我也只能无奈的告诉她,对方不但人多,还有马——哥哥我只有两条腿跑不过马。这回也不知道对方要不要活捉,若他们接到的指令是就地格杀,咱们十有八九会被军队射成筛子。
我俩苦思半晌无计,即便换做是白天出发,被发现的风险只会更大。其实凤凰说的那些粗暴思路,我若一个人无论是藏匿还是独自硬闯,我都有几分把握在合围之前迅速脱离。但带了凤凰,这一个成年男人带女童的组合实在是太显眼了,要护好她的难度指数级上升。我思来想去,终究只能长叹一声,决定放弃行动折返回密道,这次就当是带凤凰出来夜间遛弯好了。
只是我们刚回头不过数步,我便感觉到一阵微弱的、熟悉的古怪感觉涌上心头。我吃了一惊,连忙带着凤凰停了步就近找了一隐蔽的屋檐下藏了起来。凤凰还想问我怎么回事,我一把把她拉入怀中,闭上眼睛开始运功。凤凰若有所悟,当即也闭眼跟我一起运功了起来。
那阵熟悉的古怪从好几个方向涌来,在凤凰的合作之下,这阵古怪也显得愈发的清晰。而东面,正有一股单独的气息裹挟着整齐的马蹄声逐渐靠近。
我大惊失色,是黑骑!还不只一个!他们是来做什么的?是来追猎我的么?可是另外几个方向的气息却并不是冲着我的方向来的,只有东面的这一处在不断缩短和我和凤凰的距离。
凤凰也有些紧张了起来,低声问道:“哥哥,这是什么?”
我来不及和她解释,只简单了说了句是重甲骑兵,脑子里则在飞快的盘算着对策。但很快,我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喊杀声,仿佛把这个沉静冰冷的黑夜激活了一般。我附近能看到的官兵们也骚动了起来,开始相互询问到底是哪里出了状况。有人大声道:“我看多半是那个李老实现身了,这个魔头今晚一死,咱们就不用这么辛苦夜巡了,醉心阁的晨芳姑娘可等了老子好几天啦!”
有人却道:“陈老七你他妈的就知道惦记那些个窑姐儿!老子就觉得这事好像不对!有好几个方向都有动静传来,那个李老实难不成会分身不成?”
还有人惊呼道:“大伙儿别扯了,快看!那边!好像是冲咱们来了!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