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完一天急行军的后勤队伍,刚刚才坐下休息就被张远给拉扯起来,开始为前方部队准备食物和物资。
秦梳桐负责柴火,也就是火头军在为将士们准备膳食的时候添柴火,做这个事情虽然不难,但也需要具有随时保持的高度集中力和察言观色的技能。比如说伙夫觉得火太大或太小了,他不会直接用嘴告诉你,而是看你一眼或者是咳嗽一声,让你去猜测是否该增加还是减少柴火。
于是她和伙夫后来经过了足足五天的磨合,才逐渐能从他的表情中猜测出来他所表达的意思。
当然她只是个管柴火的,根本没有机会碰到食材,因为像他们这一批临时征进来的,只能干点不痛不痒的体力活,像给将士们准备食物这种直接影响整个军队战力的活儿,他们是连边都碰不到的。
而在她和伙夫经过几天的朝夕相处之后,伙夫觉得她能在短短的几天之内明确自己表达的意思,觉得她兴许有点烧柴火的天赋,也会偶尔跟她说两句话。
秦梳桐看着伙夫把一堆蔬菜和肉全部倒入锅中,然后倒下一木桶的水,加了一把盐之后就用巨大的铲子在里面胡乱搅拌,不多时,这锅不知是汤还是糊的表面浮起一层粘腻的泡沫,原本好好的菜肉已经看不分明谁是谁,呈现出一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姿态。
真的像喂牲口的。秦梳桐只觉得一股酸水从喉头泛出,她又强忍着咽了回去。
这东西怎么吃?还有那个挑剔的男人,早已被她养得挑剔无比,又怎么能吃下?
于是她思考良久之后小心翼翼地问:“老师,翼王殿下吃的,和我们一样吗?”
伙夫对“老师”这个称谓很是喜欢,以往别人对他都是呼来唤去的,把他当作个打杂的,而这个管柴火的小矮子却尊重他,他愿意多跟她讲几句。
“怎么可能?这些都是下等兵吃的,越往队伍前面,有其他的伙夫,至于统帅吃的,更是不同了。我听说负责殿下饮食的还是御膳房来的。”伙夫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说道。
那还好。御厨的厨艺虽然他也不甚满意,但比现在面前这一滩,哦这一锅要好上百倍。
但她一想到自己也要吃这些东西,马上又变得哀愁起来。早知道包袱里多装点干粮了,她又嫌麻烦,裹胸布都占了好多地方。
吃饭还能忍忍,但是洗澡的事她就犯难了,前世和这世她早已养成了每天都要沐浴的习惯,行军在外每天活动量大,即便是早春也是一身汗,一天下来,她觉得自己一身都是黏腻的。
于是她在每天到营地之后,自告奋勇担任去附近取水的任务,这样便知道营地的附近哪里有小湖泊有水源地,待到营帐中的战友都休息之后,她悄悄溜出来,然后塞点牛肉干之类的硬通货给守卫,迅速跑到湖边擦身洗浴,完事之后再神不知鬼不觉返回营帐。
其实比洗澡还难以解决的问题是,她要和一群大老爷们睡在一起!
一个营帐内足足睡了二十个男人,鼾声如雷不说,空气中还弥漫着汗酸和脚的味道。她无语问苍天,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放着京中好好的生活不过,非得抽风来受这些罪。
她想去账外找个露天的地方凑合一夜,但早春寒凉,荒郊野外还有野兽出没,甚至说不准还有山贼,万一把她抢到山上去做寨主的女人,那她辛苦挣来的钱财不是便宜墨皓辰了吗?
她又想干脆冲到墨皓辰帐内去,跟他服个软,让他罩着她,但一想还是算了,按他的脾性一定会把她扔回京城去,就算要让他知道她在军中,也不能现在,至少等到路程过半,那个时候他要再扔她也会考虑到路途遥远说不定就干脆把她顺带捎带上一同去西北了。
最后,她只好重新回到帐中,跨过一群横七竖八的男人,兀自在角落里找了的位置靠着打盹。
第二日。
原地休息时间,秦梳桐打了个哈欠,靠着两捆柴打盹。
“大勇,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疲累?昨晚没睡好吗?”吴具关切地问。
“没事。”秦梳桐道。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第一次过这种集体生活,所以睡不着吧!军中不比家中,有些事情必须习惯。我也是第一次睡大帐,最开始也是睡不着的,后来想着第二天还要赶路,强迫自己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