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张洲远后,陆宜初放下手中的帐簿,绕到观海楼后面,径直走向后面的蔷薇林,那其中有一条石子铺就的小径,延伸至前方的海湾,看不出到底路有多长。小径一旁立着块牌子“私人区域,游客止步”。
这块牌子在树立初期的时候,陆宜初就质疑过,这样的牌子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对君子来说见此牌子所示自然会停步不再前行,对小人来说却越能激发好奇心,产生一种不让我行我偏要行的想法。
立牌子的那人提着把木锤,把牌子结结实实敲进土中说:“你们这里的人不都是自诩为君子品行端正谨守礼法吗,我便赌一赌吧。”
牌子立起之后,倒是没有发生过特别突兀的情况,自诩为君子之人走到此处,本想继续往前行,陡然看见旁边这牌子上的内容,皆会心一笑,转而离开。
她忆起几年前见到秦梳桐时的模样,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那时秦梳桐由两名男子搀扶着下了车。一名她认识,是那个爱涂口脂的言尘,另外个她不认识。
那时的秦梳桐面无血色,撑着一副随时都要瘫倒的身子,慢慢挪至她的面前,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嘿,小初,好久不见。”
她的腹部微微隆起,任谁都看得出来有点东西。
她伸手从两名男子手中接过秦梳桐,把她扶到一边坐好:“你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视线移到她无法隐藏的腹部,“肚子又是怎么回事?”
秦梳桐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想把这事说得轻松些:“如你所见,你要当姨了。”
她皱眉,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他的?翼王再娶的风声连我这小边城都听闻了,你居然能瞒过一切耳目带着他的崽跑路?”
秦梳桐有气无力道:“我们已然和离。这孩子,以后便是我一人的。”
陆宜初平静地说:“来就来吧,安心把身子养好。这里的一切,都按照你的计划来的。等你身子稳了,我带你去看看。”
一路想着,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一处蓝白色的木制小屋前。陆宜初承认秦梳桐的设计品味不错,竟然把木屋刷成了同蓝天白云一般的样子。
那屋子修在海水中,下面由柱子撑着,通过一侧的木质廊桥才能到门前。屋子前面是个露台,上面撑着一把巨大的伞,伞下面是一张躺椅和一个小圆桌。
那女子懒懒地躺在椅子上,随意的套了件白色软纱,微卷的头发未梳,散散地从躺椅边上落下几缕,细细看来那发色竟然不同于东方人的黑色,竟然有些偏栗棕。姣好的体态若隐若现,她手里拿着个透明的玻璃长杯,里面装着琥珀色的酒体。
陆宜初想,这就是渔民们口中说的“妖兽”。
“张洲远刚刚来过。”陆宜初开口道。
“嗯。”前面的女子发出单一的词汇表示回应。
“他来找我要几件礼,说是皇家有人大婚,海塘县不能装作不知。我便给了他几套玻璃茶具。”陆宜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