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黑听他娘亲描述了翼王,幼小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恐怖的形象来,那人的样子就像以前偷翻他娘亲的志怪话本子的插画,一个满脸髭须的彪形大汉,横眉立眼,目眦欲裂,手里抓着长蛇,脚下踩着尸堆,活脱脱的人间修罗。
他打了个哆嗦,脸上泛出恐惧之色道:“娘亲所说可是真的?那如此一个恐怖之人为何能有如斯细腻的画作?”
秦梳桐见他已经有些相信,打算加把火,一本正经地说:“当然是真的,我在京城那会儿,这翼王的风评也是盛的,所以就算我没有见过,也是听说过关于他的许多事迹,你想,若是一个人两个人这么说还有谣传的质疑,但若是很多人都这么讲了,这事就是有依据可循的了,毕竟无风不起浪。至于他为何会有如此细腻的画作,这应该是因为他毕竟是皇家的子弟,所以从小被逼着学习礼艺,然后这些皇家的子弟为了表现出自己不是庸才,便会专攻一样,兴许这翼王恰好对这方面擅长些。”
秦小黑被她一番长篇大论绕得犯了晕,但他觉得既然他娘亲能说出这么多理论,肯定就是对的,而且他娘亲在京城住过不少时日,道听途说都有几分可信。
秦小黑点头认同:“看来这王爷是颇费了些心神来学习绘画这门技艺的,在带兵打仗的同时还能专注于练习绘画,学堂的夫子对他的评价是非常高。”
秦梳桐的眼前出现了一幅过往,元夕夜的灯火下,那个身影一手捧着灯,一手执着笔,在灯上轻点细捻,神情专注,少时,那人拿着灯走到她的面前:“有了这些,你还想要其他的吗?”
那时候,他对她,应是有几分真诚吧。
那个时候,兴许是他还未发觉自己对白吟霜才是迟来的一往情深,所以把她这个异世界来的姑娘当作良人,后来经过一夜之后,便发现陪着他长大的女子才是真爱。
后来,多复盘了几次,秦梳桐便能理解了。感情这种事,人类都是忠于自己的心肠的,比如说墨皓辰,在经历了许多事之后,甚至是同她历了一小段时日的欢喜之后,认识到了白吟霜才是陪他终老的人。
别人的选择,最终都是别人自己的,就和做一道选择题一样,首次做的时候选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再回头看的时候才发现以前那个答案是错的,重新选择才是笃定的。
她觉得有些眩晕,最近一阵回忆起过往的时候明显多了,每每想到这些,思绪都是乱不堪的。
秦梳桐喃喃自语:“是啊,那个人确实在这些方面有些才能。”
她说得小声,却被耳朵灵敏的秦小黑听见:“娘亲这话说得,好像真的认识那么尊贵的人一样。”
秦梳桐尴尬笑道:“我一介乡野村妇,怎么会认识那皇宫中的人,就是臻萃坊偶尔有些朝廷的订单,也是让别人去出面的,没有机会见到宫中的人。”
秦小黑却是反驳:“胡说,娘亲才不是乡野村妇呢!娘亲这些年带我去了不少地方,在我看来,娘亲的见识比好多男子还要广上许多,言尘叔叔也经常这么说,说娘亲你是女中豪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