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墨皓辰来说,在海塘遇上的人和事,都只是非常不起眼的一段经历而已。譬如说他对秦小黑的印象很是深刻,也只限于在海塘那个小地界而已,再譬如说,他对那个苏雅再是厌弃,在漫漫的回京途中也逐渐变得不那么明显,甚至开始回味他们两人见面就吵的场景。
只要离开海塘县,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都终将成为尘烟。他记得对秦小黑的期望,说他只要好好读书,专注课业,终有一天可以再次见到他,但墨皓辰却不敢保证秦小黑会真的把这些颇为正式的谈话放在心上,因为他身边有个不靠谱的娘,时刻干扰着孩子的前途发展。
要是把孩子带到身边亲自教养就好了,墨皓辰有时候在夜里产生这样的想法,但马上又被理智盖过,他们两人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别人养孩子。
还有他那个娘苏雅,与其说是在教养孩子不如说是在坑他。寻常女子为人母,一定是对儿子有希冀的,巴不得宏图发展,而苏雅不同,她好像打心底不希望儿子出人头地。
不过,这些与他没什么关系,小地方的小人物而已。回京之后,就更不会有联络了。
对了,他府中也有个儿子,据说是他的子嗣,据说而已。那孩子有些一言难尽,完全没有遗传到墨家的优点。若不是刻意去提,他倒真的会忘记自己府中还有妻儿。
墨皓辰拿着手中的油纸包,这是那个那个叫小黑的孩子送他的礼。相处这些日子,他只知道他叫小黑,别人也叫他小黑,竟然到最后都忘记他姓什么。最初他觉得渔民家的孩子养得粗,随便取个小名喊着也是正常,直到后来见到他娘苏雅,他便觉得如此鄙陋的女子能给儿子取个小黑之类的名字已经是她文化素养的极限。
油纸包自从他接手便没有打开过,孩子的心意是真,但只要一想到是他娘手作,他就没有了兴趣。
他透过烛光看纸包里面的情况,那里面分开两排放了六个包。每个都圆圆滚滚地鼓着,从缝隙中隐隐透出一股悠悠的香味。
他记得秦梳桐说过,面包之类,有一股发酵的特殊香味,这种味道又不同于包子馒头发面的味道,面包一类是要加点牛乳的,发酵的味道揉进了乳香,更是怡人。
墨皓辰细细嗅了一阵,这就是她所说的香味,恰到好处。看来这苏雅其他方面不咋样,红豆包倒是学得不错。
他从海塘县出来之后,曾经是想把这包糕点扔掉,一路上他们都被地方官员以最高的礼仪接待,住当地最高规格的住处,吃最好的菜品,要这粗陋的糕点有何用?
当他想扔的时候,旁边传来墨皓焱凉凉的声音:“你舍得?那孩子都快哭了。”
他的手放了下去,把包扔到角落处。
那时候,他们在回京的路上,每到一处被官员隆重接待,都安排到当地最好的酒楼食宿,这些酒楼无一例外被包场前后守卫得严严实实,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在主题上必和当地的风物有关,比如说当地盛产茶,酒店就会体现出众多茶元素,比如当地以酒闻名,酒店就必定会多出几个古朴的酒罐子或是酒杯的造景,再比如当地以出织染为主要产业,就随处可见用扎染做出的各种饰物,而这些酒店都会辟出一处来作为体验区,供客人沉浸式参与技艺创作,总之是处处体现良苦创新。
这些酒楼都建在当地比较名胜之处,命名则是五花八门,什么抱月斋、任浮生、 兰若庭、半日闲,总之一定是三字,总之和当地的名胜沾不上半点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