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秦小黑来说,每月都有那么两天是在焦虑中度过。秋水书院的邱夫子是从宫里出来的,曾经给皇子们上过课,所以在传道授业方面比其他学堂的夫子更具有一些心得,其中特别重视的一项,便是注重家院共育。
所谓家院共育就是课业并不是学子一个人的事,倡导学子和家人一起学,书院和家庭要建立沟通渠道,关注学子的学习态度心理变化再因材施教。是以,书院自建立伊始就有个规定,只要是入了书院的学子,对其家庭就有一个每月例行的事务,那便是每月末一次的教学开放日。
对于大部分家庭来说,能得到这样负责又德高望重的夫子的亲自沟通是感到受宠若惊祖上积德的,这对学子来讲无疑是一次进步的机会,但这样的机会对于秦小黑这样的家庭来说是完全无感。
起初,秦小黑在入学第一个学月结束回去告诉秦梳桐书院有这么一项规定的时候,秦梳桐正在给黄金搓澡,刚好黄金满身的水甩了他一脸。
秦梳桐给黄金顺着毛发说:“这书院,还要开家长会啊?真是繁琐,早知这样,就不送你去读了,唉也不行,秋水书院在这南方六省里还是很有名声的,邱遂更是个名师,你就算是没学出个名堂,说出来也是好听的。”
秦小黑说:“那么娘亲的意思,是去还是不去呢?若是其他学子的父母都至书院,而我没有,会不会被夫子注意到?”
秦梳桐道:“小黑,你还小,有些人情世故暂时还未涉及。这书院就是一个社会的缩影,总有优秀的学子同时也有顽劣的,同样的道理优秀的学子家中必然有个明事理的高堂,且家庭关系和睦,而像我们这种不健全的家庭只求安稳便好,不用在书院中去同别人争个高低。所以,娘亲还是不去了。”
秦小黑听他娘亲如此说,觉得一定是自己提的这个要求又触到了秦梳桐心中的痛处,看到其他学子同僚都是家庭和睦,而他却是个单亲,娘亲一定是害怕见到别人家院共育的画面,所以才婉拒。
他是个贴心的孩子,在察觉出这个事实以后便不再提,但又觉得若是一个人在一群人中显得有些突兀与醒目,于是决定瞒着他娘亲找个人陪同他去。
后来他把他周围与他爹年纪相仿的单身人士都找完了,却发现周围的同僚父母们看他的眼神愈加奇怪,夫子也看着他摇头。
秦梳桐从头到尾都不知秦小黑每个月换着不同的爹,更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多出很多夫婿。
当然这些夫婿没有说被轻薄主动来找上门来讨要说法的,秦小黑都挑的是自己周遭的熟人,都知道他的身世坎坷而乐于陪他走一遭。
转眼又到了月末,秦小黑思考着应该叫谁当他爹了。他想了一圈,觉得最近几月才邀过的人不太适合,于是想到了易颂安。
下学之后,他没有回观海楼,而是跑到易颂安的铺子里守着,就坐在一旁等易颂安看完病人。
易颂安是这小小海塘为数不多的郎中,又因为年轻俊俏脾气佳,男女老少都愿意来找他看诊。
易颂安主动招呼:“小黑来了啊,又吃坏肚子了吗?待我把这几名病人看完给你拿点消食的。”
秦小黑吃完了一根糖葫芦,又啃完了一只烧肉饼,易颂安还没有忙完。
他听到易颂安对一摔断腿的病患说:“后日你再来,我为你换药。”
他又听到易颂安对一被油烫的妇人说:“后日记得过来,我检查恢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