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梳桐也算是活了两世,前后加起来四十多年,也是个识时务的俊杰,所以她在笑够了之后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对面那个人一定会因此找她的茬,就算念在两人相识一场不让她掉一层皮也不会轻易让她好过。
于是她收拾了足够十天的物资,趁着夜色摇着小船绕路了。解开缰绳的时候,看到对面依然是热闹非凡,依然有人端着桶进进出出,她突然打了个寒颤,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的目的地自然不可能在海塘县陆地上,按那个人的性子,早已在他们母子周围安排了人,多半她跑路的事已经被看到了,所以只能选择走水路去其他岛上,而那些人再怎么本领大,也不至于在海上没有任何附着物的情况下施展轻功,走水路才是上策。
秦小黑第二日在桌上发现了一封他娘亲留的条子,大体内容是突然有了什么想法要出去一趟过几天便会回来。
他倒是非常淡定地开门去书院,却在门口撞上了一堵肉墙。
“她人呢?”墨皓辰看到儿子,压下火气问。
秦小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最近叔叔来找他娘的次数与日俱增。他从身后拿出一张信纸递给他,确切地说那根本算不上是一封信,而是一张什么食物的包装纸,上面还有油迹。
墨皓辰恼怒地接过,蹙着眉浏览,还是鸡爪一般的字迹,不过他早已熟悉,看懂了大体意思。以前墨皓辰一直要她练字,他的一手丹青形如流水落笔有神,自己的王妃却像在画符,实在是贻笑大方,而秦梳桐却说这叫做互补。后来他接到她递来的和离书的时候还很诧异,那字体如何变得工整漂亮了,后来才知她是花钱找人写的,她只负责在签章,没想到这么多年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她经常如此把你一人丢下??”他忍耐着问儿子。
秦小黑不知该如何回答,实话实说对方一定会认为自己的娘亲是个不负责的娘,但若不说实话对方看起来真的很是生气,虽然秦小黑不知叔叔为何要来参与他们的生活。
“偶尔会。”秦小黑说,“但娘亲说这是锻炼我的独立。”他赶紧补充解释。
“一派胡言。难怪你的课业糟糕得一塌糊涂,都是拜她所赐。为何你就偏偏随了她的脑子?”墨皓辰心中烦躁,昨夜吃了她那什么新菜,泻了一夜,其他将士却不见任何反应,他立即就明白是被这女人捉弄了。暗卫今早来告诉他,说昨晚有人摇船出去,他们却追不上。
秦小黑后退一步,他知墨皓辰一向关心他的课业,却没想到关心到如斯的地步,照理说他们最多只能算是忘年之交,墨皓辰对自己也不该如此看重,后来他看到邱遂对他的态度便突然想明白了,一定是因为墨皓辰在邱遂说他还算是有些资质,而他又听了他娘亲的不必认真学习课业,所以墨皓辰觉得自己的事情自己看人的眼光受到了挫败,产生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心理。
墨皓辰在他的对面拣了条椅子坐下来,一身天青色绣云纹华服织金线,腰间配兽面镶玉金带钩,浑身散发着雍容气息。
“小黑,从今日起,由我亲自督促你的课业。每日你下学回来,我都会在此处,你再将当天所学科目尽数复述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