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外面红霞满天，天空格外的醉人。但这几天总是闷闷的，仿佛风都吹不进这座灰色森林。所幸今日最后的夕阳大放金光，连紫灰的天空都变得有些许清朗。

赵嫣站在客厅里，抱着刘念来回徘徊着，不时转头往窗外看去。但总是匆匆一瞥，怕被人发现似的，立马转回头来。

刘昊的妈妈就在沙发上坐着，笑着捶了捶膝盖：“小姑娘啊，歇会儿吧，我来抱抱。”

赵嫣坐下来，把刘念递给她。自己就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好像在出神。等她发觉周围没声，她抬起头来，发现刘昊的妈妈正笑眯眯地望着她，她也报以笑容，顺便挽了挽耳边的头发。

“要不你就回去了吧。快晚上了，小伙子等了你很久呢，这几天都是这样。总躲着不面对可不行啊。”

赵嫣笑着没有说话。刘昊的妈妈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即使每天她没有坐他的车，即使她一直躲着他，他们每天还是会再见的。

同一屋檐下，再怎么躲也还是会碰着。即使她刻意不跟他说话，杨晓旭每天总有些话要跟她讲，她也只是短短地远远地回。

即使那些话每天如出一辙。

“妈，那是赵嫣的未婚夫，他们十几天后就结婚了。”刘昊在墙上粘着画，转过头来笑着望着赵嫣。

“这样啊，那你还不快去，这儿没什么要忙的。可别让人家等太久了，现在还害羞呢。”刘昊妈妈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打趣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变得很祥和，感觉一切都简简单单，又幼稚又幸福。

“那我就先走了。”时间晚了待在这儿也不好，赵嫣站起来，微微向她鞠了一躬，还弯腰捏了捏刘念的脸蛋。刘念见她要走，张舞着小手，大大的眼睛一直追随着她。

“小念念，小姨明天再来看你。”刘念好像听懂了似的，没有哭，只是望着她，脸上有些婴儿专有的笑容。

“哦，对了，赵嫣。天气预报显示明天可能有大雨，你就别来了，太麻烦了。”见赵嫣要走，刘昊停下手中的活，边送她边叮嘱。

“看看吧。再见。”刘昊一直把她送到门口。赵嫣走到庭院中还转身来跟他挥手，等她走出去了，刘昊才关上门。

“赵嫣是个好姑娘，是咱们刘念的好小姨，天天都来看小念念，是不是？”刘昊的妈妈逗着怀中的刘念，刘念笑容更灿烂了。

“是。”刘昊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继续装墙上的画。旁边的窗户外，阳光里，赵嫣在路边慢慢走着，后面，是默默跟随她的杨晓旭。

盛夏的阳光很灿烂，尤其是那天，暴雨前的傍晚，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光明。赵嫣垂下眸，柏油路上，是他斜斜长长的影子。

不过，她一直没有回头。

她的步伐并没有很缓慢，并不是要去等某个人，也不是特意的急促。像是在漫步，但目的明确。她开了车来，但杨晓旭知道，她第一时间不是要回家，她每天都要去滨江路，就在一棵大树下，对着江的长椅上坐很久。

直到天慢慢黑下来，城市的灯光再次高高低低地喧哗起来，赵嫣才会起身，开车回家。

前几天，在估摸着赵嫣回家前一段时间，杨晓旭会先动身回家做饭。饭菜都摆在了桌上，赵嫣并没有走过来，而是自己进厨房下面吃。这样持续了几次，杨晓旭就干脆就不提前回家，直接在她不远处等她了。

直到她开车回家，他的车也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一天，就这么结束了，伴随着卧室关灯的声音。随后，客厅关了灯。

整个房间都没有光，但还是亮着的。外面城市的光照进来，弄得房间又暗又明，墙壁上摇曳着窗帘的影子。

卧室和客厅里的两个人，都醒着。他们都很孤独。

这样的日子不知要持续多少天。但赵嫣知道，很快就要结束了。

这样煎熬又沉默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

第二天阳光大好，除了上午天有些闷，还有些灰蓝，一切都好。赵嫣如期而至，敲响门后，刘昊为她打开了门。

“我妈今天去上香了，下午才回来。”刘昊把饭菜端上了桌。赵嫣把刚睡着的刘念放进摇篮里，坐了下来，不过还是望着熟睡中的刘念，脸上挂着母性温柔的笑容。

“要不，把杨晓旭喊进来？”刘昊试探性地问，他走到窗边，看见杨晓旭坐在树下的长椅上，背对着他的房子。阳光稀稀疏疏穿过树影，投下来的光影都是青黄青黄的。

“你坐吧。谢谢你留我吃饭。”赵嫣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刘昊还是看出了她的失意和避让。

“你现在……怎么说呢，像是一只刺猬，蜷缩着。竟然都躲到我们这儿来了。”刘昊打量了她一下，笑容像看透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