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都怕憋着,到了夜里,老爷子便打开了门,坐在门槛上,说要开门,放放屋里的病气,
老爷子坐在门槛上,孩子便在爷爷眼皮子底下玩,说是玩,但其实就是乱跑,比起在屋里不许出声,现在就算跌在地上,他也能从地上爬起来,咯咯的乐着,
老爷子环抱双腿,愣神看着孩子,当娘的则是在屋内生火煮粥,每天,只要在这个时候,家里才敢点起火星,白天不点火,怕的是官兵,晚上要点火,怕的是狼,
“爹,领孩子进来喝点粥吧,”,
老爷子点了点头,起身想要去牵孩子,结果人刚战起来,一团黑影突然窜出,一把拽住孩子,扭了个头,便向山下冲去,
老爷子整个人愣在原地,脑袋蒙了一瞬,
怕征兵,怕狼,怕活不下去,什么都想躲,可最后什么都没躲过去,
抢孩子的,是人,一个不知姓名,但显然也是要活不下去的人,
老爷子起身便追,但他的身板虽硬,腿脚却不便,如何能下坡,只能一边追着,一边大喊大叫,
儿媳一听,自然也立马出来追,可等她出来,
只见到自己一个抱着自己儿子的人影越走越远,
和一个跌死在地上的老爹,
高举嘴唇发白,老爷子的头上有个血窟窿,血流了一地,还没流干,
爹死了,儿子也没了,攥着手中的药材,高举突然有点后悔,要是他不去挑水,爹不会死,儿也不会丢,但老娘的病便又没了着落,早晚也是个死,这不是高举选的,而是老天爷选的,由不得他,
高举浑身是汗,想起儿子喊爹的声音,便落下泪来,
“老天,这又是讲得什么理?”,
但爹死了,儿还活着,怎么都要找,夫妻俩从山上寻到山下,没个结果,高举便想起了老窦,
回到私塾,给老娘喂了些粥,又把老爹尸体搬回了屋里,免得被狼叼去,高举拉着妻子,去西边的粮仓里寻老窦,
找老窦,或许有用,或许没用,但人着了急,便想找个人说,而且要找个局外人说,才能说能明白,其实也不是为了说的明白,而是为了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见到高举来,老窦便激动的从粮仓钻了出来,以为是高举要跟他走,
“先生终于来了,先生终于来了,”,
但听完高举说完后,老窦的话变成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老窦,”,
高举双目露着红丝,嘶哑说着,
“平日我都在帮你拿主意,但今天,你得给我拿个主意,”,
“先生!”,
老窦往后缩了缩,他一辈子没给别人拿过主意,更何况是这种主意,但想起高举,又想起那可怜的孩子,老窦张了口,
“先生,”,
“找孩子,得去零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