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现在也没说出来,这为什么是丹波窑烧制的呀?”柴老板两手一摊,翻着白眼看着陈阳,“古董这玩意,书读的再多,也不如多看看物件!”
“毕竟我们这些人,可都是十几年或者几十年在物件中摸爬滚打出来的!”
这说的倒是对,虽然陈阳脑子里的知识让人佩服,但他还是没说明白为什么这是丹波窑烧的,而不是吉州窑烧的,就算知道的再多,最后也得落在实际上,说不出来,一切都是废话!
“嘿嘿,”陈阳笑了一下,“柴老板,你没看出来说你没看出来的,别拉着大家,我相信在坐的一定有不少人看出来了,只是不好开口,给你留面子而已。”
“期初我也不想说,谁让你没事找事,非得惹我!”
说着话,陈阳将凤纹盏倒扣在桌面上,“吉州窑烧制的茶盏,在器形上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将茶盏翻过来,犹如草帽,所以也称斗笠盏。”
陈阳说完指着倒扣在桌面上的凤纹盏,“柴老板这只凤纹盏猛的一看,确实有些像,但我们倒扣过来仔细看看,是不是更像漏斗,而不像斗笠?”
“而漏斗形状正是小鬼子茶具的形状,还有,”说着话,陈阳在碗壁上轻轻弹了几下,碗壁发出:噔噔噔的响声。
“我们都知道吉州窑因为所用土质的原因,因而胎质中含砂量大,使胎质粗松吸水力强,粗看似陶,但敲之具金属声,这是金属声音么,好像敲了一面破鼓!”
“最后,我们来看足底!”陈阳指着凤纹盏足底的位置说道,“制作工艺受胎土、施釉方式以及生产习惯影响。吉州窑唐末五代的底足以玉璧足饼底、矮圈足为主;到了北宋前期则发展为高圈足、大圈足,中后期又为矮圈足:至南宋早期演变为假圈足,中期圈足直径逐渐缩小,并在圈足外斜削一刀,再在近足处横旋一刀,形成外观似圈足的形状;元中期以后,除黑釉盏继续保持上述形状外,其余底足又向厚壁、大圈足发展;至明代再向薄壁圈足发展。”
“那我们看看这只凤纹盏的足底,乍一看确实很符合南宋时期吉州窑的特点,但我们仔细看圈足和碗身渐的地方,”陈阳将碗侧了过来,顺势抬头看了一下光线,将光线强的一面展现到耿老面前,“虽然完全被釉色盖住了,但只要仔细观看,分明有薄壁圈足的痕迹,这也符合丹波窑最鼎盛时期的风格。”
“另外,我们来听听底足的声音!”说完话,陈阳在底足的位置弹了几下,声音更闷了,“耿老,这个声音说明了什么?”
“说明为了弥补底足的不足,修足后多加了一层胎土,为的是模仿圈足外斜削一刀的样式!”耿老眼前一亮,现在自己心里终于明白了。
耿老拿起凤纹盏又仔细看了起来,“这就是刚才我微微摇头的原因所在,这物件无论从工艺、器形和胎釉来看,都没有问题,但给人的感觉总觉得别扭,原因在这!”
“这......”听到耿老这么一说,柴老板根本坐不住了,“耿老,这怎么可能呢,您老可要看仔细了,不要被陈阳这小子蒙骗了!”
钱对自己来说不重要,本来自己认为万无一失的物件,现在出了问题,如果真是自己打眼了,这回自己这脸面可要丢光了!在三省交流会上,自己拿着一件国外的仿品,当成了真物件,这事要是传出去,自己在古董圈就成为笑柄了!
“耿老,小鬼子怎么会有这种手艺呢,您说对吧?”
“哼!”陈阳回头冷笑了一下,“柴老板,你对小鬼子的技术,一无所知呀!”
七十年代末,倭寇茨城县的陶艺家荒山耕治带着他自己烧制的一件木叶茶盏,来到了我国的吉州窑所在地,可惜的是我国经历这么多年的侵略,那里一切都变了,也是因为这样,八十年代初期,我国花费800多万人民币,恢复吉州窑生产工艺,当时一位姓刘的研究员攻克了多项技术难题,成功烧制出木叶茶盏。
我国80年复烧吉州窑木叶茶盏
底款是当年技术员的留名
而据荒山耕治说,他之所以能烧制出木叶茶盏,是因为他看了鬼子大西政太郎《陶艺の釉药》一书,书里讲到陶艺家木村盛和制作的木叶天目茶碗,先要去丹波这个地方,等在那里,待一定时间捡落下来的椋叶,因为椋叶粘性强,硅酸成份多,才适合烧出叶脉云云。
加藤庄烧制的木叶茶盏
“根据线索,我曾经查阅过大量资料,时间线在往前推,1976年,风间秀夫合着的《陶艺教室》一书中有一张小鬼子制作的木叶茶盏的图片,这位工匠的名字叫加藤庄;在根据线索往前查,小鬼在一位陶器大师石黑宗磨,在1940年在黑釉上已经贴上了木叶,这是郑宁所着《日本陶艺》中记录的!”
日本80年代烧制的木叶
陈阳冷眼看着柴老板,“我本来想接着往前查,可惜已经很难找到资料了,但是在一些奚落的资料中,不难查出石黑宗磨之所以能完成木叶茶盏,是因为他曾经在丹波看到一位陶瓷师傅,轻松的烧制出木叶茶盏,只是没有具体资料,不能佐证。”
“木叶都能做的出来,你觉得剪纸贴花对他们来说还难么?”
“柴老板,我们升级工艺技术,而小鬼子可是从古至今真心的钻研我们的技术!”
陈阳说完,所有人都呆立在当场,自己国家一直引以为豪的技术,居然人家早就会了!
“咳咳,”宋开元咳嗽了两声,“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听话,东瀛!”
陈阳刚才一时说的起劲,经过宋开元的提醒,陈阳瞟了一眼井上,此时井上正看着陈阳,眼神中也充满了惊愕,陈阳口中说的这几位,有的自己都不知道,他居然知道?他不仅仅在研究古董,还在研究自己国家的历史。
陈阳,你简直太可怕了!
陈阳看着井上,嘴角轻轻上翘,“师爷,不好意思,一时忘记了,是东瀛鬼子!”
艹,你TM爱说啥说啥吧!宋开元笑着一抱肩膀,幸亏你小子今天表现的好,要不然散会老子非得踢你不可!这种表现么,你把房盖掀了,你师爷踩梯子都帮你顶着!
日本丹波烧制的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