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户和振丰交换了一个询问的眼神,不约而同地看向陈阳。陈阳察觉到他们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带着一丝宽容的微笑,仿佛在说:去就去呗,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小轿车缓缓驶进了桂花家院子门前。桂花婶子早已等候多时,一看到车子,便兴高采烈地迎了上来,一把推开院子的大门,热情地招呼着几人进屋说话。
桂花家的房子虽然比马户家略好一些,最起码正屋是红砖砌成的,但整体看起来还是有些破旧。推门进屋,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扑鼻而来,像是霉味混合着药味,让人不太舒服。
环顾四周,只见一位老人家躺在床上,脸色蜡黄,气息微弱,一位中年男子正端着粥碗,一勺一勺地喂他吃饭。陈阳立刻明白了,这股怪味,应该是老人久病卧床散发出来的。
“哎呦喂,我的当家的,你就别磨磨蹭蹭了!”桂花一进屋,就把嗓门提得老高,像一只护食的母鸡,“赶紧把你爹那宝贝疙瘩拿出来,人家大老板可等着呢!”
沈军被桂花这一声吼,吓得手一抖,差点把碗里的粥洒出来,“你小声点儿,没看我给爹喂饭呢!什么宝贝疙瘩,那是爹的宝贝,跟你有啥关系?”
“怎么跟我没关系了?”桂花一屁股坐在炕沿上,眼睛瞪得像铜铃,“这房子是谁的?这院子是谁的?你个没良心的,要不是我,你能有今天的好日子过?他晚吃一会能咋的,怎么天天不着急不着慌的呢!”
沈军无奈地叹了口气,把粥碗放到炕桌上,“好好好,我的姑奶奶,你说啥是啥,行了吧?爹,您先等等,我这就去把那东西拿出来。”
躺在床上的老爷子,原本浑浊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精光,他微微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沈叔,您别听桂花婶子瞎说,我们不着急。”马户赶紧打圆场,“老爷子身体要紧,您先照顾好老爷子,我们等等没关系的。”
“对对对,我们不急。”陈阳也跟着说道,心里却暗暗纳闷,这桂花也太心急了吧,哪有这样对待自己公公的?
陈阳和振丰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桂花婶子这番话和举动,实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就算平时不孝顺,也不至于当着外人的面,如此对待一位躺在病床上的老人。
陈阳心里暗自摇头,对桂花婶子多了几分厌恶,也对沈军的逆来顺受感到不可思议。他们愣愣地看着沈军,只见他低着头默默地穿上鞋子,嘴里还低声下气地应和着:“行,行,等着!”
“也不知道,那玩意能卖啥钱?我跟你说,今天我去村口小卖部打听过了,好多人拿着破铜烂铁都没卖出去!人家专家说了,就咱这穷乡僻壤的,祖上都是种地的,哪能有什么宝贝?你没听说,今天好多人都没卖上钱么,也不知道你着急什么?”沈军一边费力地弯下腰穿鞋,一边嘟嘟囔囔地抱怨着,还不忘斜睨了桂花一眼,仿佛在责怪她多事。
“整天就知道瞎折腾,也不看看爸现在这样,能不能吃点好的都两说,还惦记着发财呢!”说罢,他也不等桂花回嘴,便径直走出屋去,留下桂花独自面对陈阳等人。
桂花尴尬地笑了笑,招呼着陈阳等人吃瓜子、喝水,试图掩饰刚才的争吵。炕桌边上,还放着那碗已经凉透了的粥,桂花却丝毫没有继续喂老爷子吃饭的意思。
陈阳看着躺在床上,眼神浑浊,似乎对这一切毫无察觉的老爷子,又看了看只顾着招待他们的桂花,忍不住开口问道:“那啥,婶子,要不你先喂老爷子吃饭,我们等会。”
“没事儿,没事儿,一会等我家那口子回来再喂,平时都是他喂,我哪有那闲工夫伺候他呀!”桂花抓着一把瓜子,边磕着瓜子,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看着桂花对待公公的态度,陈阳和振丰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振丰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那怒火仿佛要将桂花吞噬。陈阳心里清楚,如果不是看在马户的面子上,振丰早就忍不住要上去给她一个大嘴巴子了。
陈阳自己心里也知道久病床前无孝子的道理,也理解作为儿媳妇,在照顾生病的公公时,心里难免会有一些怨言。可是,桂花对待公公的态度实在太过分了,这让陈阳难以接受。就算她不愿意亲自照顾公公,至少也应该等沈军把饭喂完再让他去拿东西吧?怎么能就这样把老人晾在一边,让他饿肚子呢?
他原本是来收购古董的,可是现在,看到桂花如此对待自己的公公,他内心深处已经开始抵触这笔交易了。 不管她手里的东西有多么珍贵,多么值钱,陈阳都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瓜葛。
就在这时,沈军拿着两个物件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炕边,把东西往上面一放,“给你,东西拿来了。”
沈军趿拉着鞋,一步跨上了炕,一屁股坐在了陈阳旁边,搓着手,满脸期待地问道:“来来来,快给看看,这宝贝到底能卖多少钱?这一天,跟火上房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