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古董圈里,多少人栽在了‘打眼’上!远的不说,就说田老板,当初眼力多毒辣,还不是一次打眼就倾家荡产了?还有邓老鬼,还有光头刘……他们刚出道的时候,哪个不是眼力过人,可是一旦看走眼,不都完蛋了吗?”
叶辉听完,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房间里回荡,良久,他才止住笑声,说道:“严叔,你不会以为现在的陈阳,还在古董商这个级别混吧?他早就不是喽!”
“啊?难道不是吗?”严叔还是不明白。
“当然不是了!”叶辉走到椅子旁,一屁股坐了下来,脸上带着一丝羡慕,还有一丝不服气。
“严叔,你想想,现在无论是拍卖会、交流会,还是什么古董研讨会,人家陈阳都跟谁坐在一起?”
叶辉一边说着,一边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宋开元!耿昌!蒋光泰等等,这些可都是古董界的泰山北斗!人家陈阳现在都跟这些专家平起平坐了,你还认为他只是个普通的古董商吗?”
严叔听完,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服气地说道:“那还不是因为有宋开元带着他?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他陈阳自己的本事!”
“有宋开元带着他?哼!”叶辉轻轻冷哼了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你想让宋开元带,你也要有那个本事啊!你以为宋开元是什么人都带的吗?”叶辉侧过头,仿佛回忆起了什么,语气中带着一丝敬佩:“你以为他陈阳捡漏那本宋版书,是宋开元教他的?你以为捡漏那幅李唐的绢本画,也是宋开元指点的?还有跟井上斗宝,在洛城闯三关五道……这些,哪一件是宋开元能帮得上忙的?”
叶辉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感慨:“要说运气,古董这行当,本来就离不开运气。可陈阳的运气,也太好了吧!捡漏宋版书,捡漏李唐绢本,斗宝赢井上,闯三关五道……这哪一件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这哪一件不是需要逆天的运气才能完成的?”
叶辉长叹一口气,“要说运气,古董这行,自来就离不开运气,可陈阳的运气,也实在太好了些!或许,这就是天命吧!” 他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无奈,“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叶辉又想起陈阳在洛城闯关时的情景,不禁感慨道:“洛城那三关五道,每一关都是九死一生,可他陈阳愣是闯过来了!这可不是光靠运气就能解释的!这需要的是实力,是眼力,更是胆识!”
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喃喃自语道:“严叔,我们不能再用老眼光看待陈阳了。他已经不是我们以前跟我们斗宝那个时候的那个陈阳了……”
严叔听完之后,不由张大了嘴巴,心里暗暗吃惊。他想起自家少爷二十五岁就闯荡古董界,到现在过了而立之年,才刚刚在圈内有了些名气。再看看陈阳这小子,仅仅用了三年时间,竟然已经达到如此高的层次,真是人比人气死人!难道这就是天赋的差距?严叔心里五味杂陈,既有对陈阳的佩服,也有一丝对自家少爷的惋惜。
“少爷,那如果现在陈阳在某个物件上打眼了……”严叔小心翼翼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一丝疑惑,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打眼?”叶辉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呵呵,严叔,你这话说的,就像问我太阳会不会从西边出来一样。”他笑得肩膀都颤抖起来,仿佛严叔的问题触动了他某个笑穴。
“来,严叔,你给我说说,他陈阳怎么打眼?”叶辉止住笑,但嘴角依然带着一丝笑意,他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严叔继续说下去。
“就比如……”严叔犹豫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比如一件钧窑的梅瓶,他看走了眼,当成赝品了……”
“钧窑梅瓶?这还真是个好例子,”叶辉挑了挑眉,“就算他看走眼了,他会直接说这是赝品吗?他会说,嗯,这件梅瓶的釉色、造型都很有钧窑的特征,但是……”叶辉故意拉长了声音,“但是,它的胎质略显粗糙,底部圈足的处理方式也与典型的钧窑梅瓶略有不同,有待进一步考证。”
“你看,他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把问题抛给了别人。”叶辉耸了耸肩,“就算最后证明这梅瓶是真的,他也会说,经过研究之后,这确实是一件钧窑梅瓶!”
叶辉轻轻笑了一下,用手点点严叔,“严叔,这就是我说你这个例子举的好的原因,像这种物件,那最后一定要经过专家研究分析的,不是谁都能做轻易下决定的。如果,要是一件清三代的或者明万历、永乐、宣德这样的瓷器,你认为我和陈老板这样的人,会打眼么?”
“再比如,”叶辉继续说道,“一件大家都看不准的物件,你说它是真的,陈阳会说,‘嗯,它的确有几分真品的韵味,但是……’”叶辉又拉长了声音,“但是,它某些细节的处理手法,又与真品略有出入,值得商榷。”
“你说它是假的,陈阳又会说,‘虽然它看起来像是赝品,但是……’”叶辉再次拉长了声音,“但是,它又具备了真品的一些关键特征,不能轻易下结论。’”
“严叔,你说,在这种情况下,别人谁会听的,人家都听陈阳的!”叶辉笑着问道,“不但会听他的,还会竖起大拇指说,‘陈老板果然高见,分析得头头是道,令人信服!’”叶辉学着别人的语气说道。
“所以,他怎么打眼?”叶辉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人家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层次,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严叔听完之后默默地点点头,他终于明白了叶辉的意思。这就跟那些专家一样,看不准的物件就开始和稀泥,谁也得罪不了。这么想想,如果陈阳现在都达到这个层次了,为什么叶辉还没事老找陈阳的茬呢?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少爷,既然陈老板都到这种专家层次了,那您还……”严叔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疑问。
“唉……”叶辉轻轻叹了一口气,揉了揉手中的核桃,“我和陈阳心里都明白,现在我俩谁打眼都无所谓,根本就不影响什么,只是想看对方一个笑话,想争一口气而已。”
“我们之间的竞争,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只是图个乐呵。”叶辉眯着眼睛缓缓说道,“真正到了影响名声、声誉的时候,互相都会给对方一个台阶,不会让对方太难看。”
“但是,小鬼子就不一样了。”叶辉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陈阳挡了他的路,动了他的蛋糕,他是真的急了!”
说完之后,叶辉轻轻闭上眼睛,低声说道:“可惜,可惜啊……”片刻之后,他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飘舞的雪花,“严叔,今年的江城,雪来的早了一些。”
“备车,我要去科美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