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火车,发皱的回忆,让我眼前的景象开始泛黄,不同于那时的少年,现在的我没有追逐爱情的豪情壮志,只剩一具破败不堪的佝偻灵魂。
但我要比第一次去大连时,更加的急切,我甚至觉得这班列车犹如鹅行鸭步,每一分每一秒都承受着精神上的折磨。
我不敢去想书清的模样,如果她真的出事了,我一定会崩溃的。想至此,我用T恤的领口盖住脸,以此来掩盖我此时痛苦的表情。可眼前的黑暗让我感到窒息,生怕书清会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
我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这时,火车里的光线消失,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吓了一跳,数秒之后,灰白的光线重新出现在视野中,原来刚刚只是穿过了一截隧道,可这一瞬的惊吓,让我更加不敢想象书清的面容,可此时的我,仿佛所有的思绪都被书清牵扯,让我不得不回想她,以及她对我的好。
这种钻心的疼,来自于我对她深深的愧疚,我承认自己找不到任何一种温柔的方式对待她,可我发誓,她只要能好好的,我这一生都会留在她的身边。
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起,连带着振动,在我裤子的口袋里疯狂的撕扯着我的神经,我咽了咽口水,掌心也溢出了粘稠的汗液,我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个来电,我怕会是一条噩耗。
终于,我身边的一个乘客,推了推我,示意我的电话响了,他的语气并不是很好,我似乎吵到他休息了,可我仍然在麻木中胆颤的掏出手机。
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稍微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个电话并不来自于大连,而是简薇。
我将电话接起,那边便传来了她的声音,她问我还好吗?
我回道:“我怎么可能会好?”
那边稍微沉默了一会,说道:“你先不要胡思乱想,我已经给箫墨打了电话,他告诉我书清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她醒了吗?!”
“。。。还没有”
面对这三个字,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不断的发出叹气的声音。
“我这边已经买到了明天晚上飞大连的机票,两个小时左右就可以抵达。。。”电话里的声音稍微停了停后问道:“你需要我过去吗?”
“不需要!”我毫不犹豫的回道。
在我想解释一下原因的时候,简薇在电话里回了一个好,随后又叮嘱我不要胡思乱想,电话便挂断了。
这个电话结束时,火车抵达了临时停靠站,我起身走出去,蹲在车厢门旁边,抽起了香烟,我需要尼古丁让我冷静下来,更需要它让我不要胡思乱想。
好在简薇的这通电话,传来的是好消息,否则我无法想象现在的自己会焦急成什么样。三分钟后,列车员吹响了哨声,示意我们尽快回到火车里,我丢掉烟头,起身走回到座位上。接下来的时间,我在煎熬中度过,每一个临时停靠站我都会走出去,用抽烟来缓解我紧绷的神经。
渐渐的,时间来到了深夜,车厢里的气味开始变得浑浊,偶尔还会出现孩童的啼哭声,或许是我实在太过煎熬,终于在嘈杂的环境中昏睡了过去。
我的头抵在火车的窗户上,冰凉的玻璃让我睡的异常难受,甚至连梦境都变得无比凄冷,我在梦里回到了书清就读的那所大学,校门口的景象就和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我甚至还记得那些推着餐车的小贩,为了做生意吆喝出的话语。
可唯一不同的是,梦里不再是蓝天白云,晴空万里。而是白雪皑皑,寒风四起,我绕过人群,看见了那簇只剩枯藤的蔷薇花下,书清蹲坐在地上,她闭着眼睛,全身都覆盖了白雪。
我快速的跑到她的面前,拼命的将那些白雪从她的身上掸落,可此时的天空,忽然下起了鹅毛大雪,夹杂着狂风,吹的人睁不开眼睛,无论我怎么拼命,书清身上的积雪只会越来越多。
我终于不再用冻红的双手去拨开她身上的积雪,而是将她抱在怀里,可就在我想要呼唤她的名字时。
我被一阵哨声惊醒,疲惫的睁开眼睛后,我发现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润,我在失落与麻木中揉了揉眼睛,脖颈处也传来疼痛感。我深吸一口气,回想着刚刚梦里的那一幕,这让我特别想赶在火车出发前,再去抽一支烟,可刚刚那声哨响过后,让我没能如愿。
这时,我才发现天已经亮了,我找乘务员买了一些矿泉水,除了漱口以外,我只能用喝水来缓解我的烟瘾。
时间来到下午,距离抵达大连,还剩下六个小时,我不知道之前的十九个小时是如何渡过的,只知道离大连越近,我的心就越急切。当火车抵达山海关站之后,我换乘了另一列火车,而这列火车,就是从河北直达大连。
在这六个小时里,我接到了昭阳的电话,他告诉我,陈景明已经入职卓美,并且担任了经理一职。
我在电话里只回了一个嗯,随后便听见昭阳问道:“你的情绪怎么回事?不应该这么低落啊?”
我不想让昭阳担心我的事,在电话里回道:“在忙事呢,先挂了。”
“等等!”
“又怎么了?”
“你没回省城吗?”
“我回了,我知道昨天是天空的城第一天开业。”
“简薇没回省城吗?”
“她也回了!不是,她回没回你不知道吗?昭阳,我现在实在没什么心情,书清出事了!我还有六个小时就到大连,先这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