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井哥终于醒了,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在喝醉前的心愿,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谢谢,我不知道他在感谢我什么,是感谢我让他与沈梦有了短暂的美好?还是感谢我给他保留了最后的体面,将他送回酒店呢?我无从得知,只能把口袋里没花完的钱交给他,随后敲开乐瑶的房门,一起回省城。
在行驶到出洛阳的高速收费站时,井哥让乐瑶靠边停一会,他想下车抽一支烟。我和乐瑶知道井哥其实根本不是为了抽烟,只是因为舍不得,放不下。所以我们坐在位置上没有下去打扰他,通过后视镜,我看见井哥坐在绿色的护栏上,他没有抽烟,只是眼神空洞的望着我们行驶过来的方向,他望了很久很久。
风缭乱了他的头发,吹起了他的衣角跟裤脚。我有些伤感,于是把自己想象成一只飞鸟,在空中俯瞰这副画面,我好似看见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正在朝我挥手告别,我又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原来他是在和井哥告别。
我喃喃自语。那个陪我喝着泡面汤,说要带我一起追寻真爱与自由的少年,再见了。在这份离愁中,我忽然惊觉,那只化作飞鸟的我,好似也在对我诉说着什么,我听不太清楚,但我总有一种感觉,他好像也在跟我告别。
。。。
井哥重新坐回车里,这一路上,我们都很沉默,由于昨晚井哥喝了太多酒,一直躺在后座上,只能我和乐瑶换着开。又因为我们上午才出发,乐瑶的驾驶技术也不敢开快,所以等到我们抵达省城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三点多了。
我想让乐瑶开车带我们找一家酒店住下,计划着明天再和昭阳见面,但乐瑶却直接将车开到了井哥的那栋别墅外。
车子停下后,她抱怨的说道:“吃了两顿服务区的饭,可给我难吃死了。”
“那你不找饭店,来别墅干嘛?”说话的人是井哥,其实他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估计现在也饿了。
乐瑶将车钥匙丢给井哥,也不说话,急匆匆的要往别墅里跑,我不用猜都知道,昭阳一定在别墅里做好了宵夜等我们。
当我和井哥跟着乐瑶的步伐走进别墅里的时候,果然看见昭阳系着围裙,而乐瑶一看见昭阳,立即飞扑了过去。碍于井哥在场,昭阳只是浅笑了一下,随后便走到我们面前,他拍了拍井哥,问道:“要不要喝点酒?”
井哥摇了摇头,独自走到厨房里盛了一碗饭。乐瑶小声的对昭阳说道:“他已经做的很好了,一整天都没有抱怨什么。”
他们的对话,我没再继续听下去,因为此刻的我环视着别墅里的一切,如果当初我能抛开故事的枷锁,坚定的遵从内心,那么我和钟晚是不是已经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
想到这里,我才发现,原来我们分手才仅仅一个多月,相较于昭阳的三年,相较于简薇的七年,我毫不怀疑自己的痛苦比他们的要浅,但他们却在时间的长河中,努力的实现自己的价值,而我则是只想着闲云野鹤的生活。
我为此感到羞愧。
把我从回忆中叫醒的人,是乐瑶,她端着昭阳做的菜叫我吃饭。与其说端,不如说她双手拎着一口大锅,我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昭阳做的地锅鸡,更让我惊讶的是,锅边还贴上了他做的面饼。
这时,昭阳也从厨房里,拿出了三副碗筷,井哥倒是没客气,自己已经盛好了饭,乐瑶将地锅鸡放下后,便自顾自的吃饭。
我走到桌边,想了想,还是有点想喝酒,于是问昭阳要酒,他好似早已准备好了一样,从冰箱里拿了几罐啤酒出来。
我说:“白的。”
昭阳又拿了一瓶白酒出来,我将酒接过来,正想给昭阳倒上时,乐瑶敲了敲昭阳说道:“你最近天天熬夜加班,喝一点啤酒就行,不许喝白的。”
昭阳点了点头,打开了一罐啤酒,我默不作声的收起了让昭阳陪我喝白酒的打算,倒上一杯白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又是一声啤酒拉环被打开的声音,我抬头望去,是乐瑶拿了一罐啤酒,她瞄了一眼井哥,然后悄咪咪的和昭阳碰了一下,随后便从锅里夹了一块面饼送进嘴里。
井哥吃饭的速度很快,在我刚吃完一块面饼的时候,他已经将一碗饭吃完了。放下碗筷,打了声招呼后,便朝楼上走去。
他走后,乐瑶也没有了顾及,她皱着眉头对昭阳说:“太辣了,我吃不了。”
昭阳指了指我说:“陈夕想吃辣的。”
虽然昭阳这么说,但他说完后,便从厨房里盛了碗热水过来,他给乐瑶夹了一个鸡翅,放进水里涮了涮后,再给她夹进碗里。
乐瑶感觉不到辣,便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实际上,这顿饭吃的还是比较欢声笑语的,可那都是桌子对面的事,我倒没有不愿意说话,只是完全插不进去话,因为昭阳和乐瑶一直都在聊彼此的日常生活,而我则是个没有太多日常生活的人。
所以,很快一瓶白酒就被我喝了一半,在昭阳帮乐瑶去盛饭的空挡,乐瑶不满的对我说道:“你是准备人到,话不到吗?怎么说昭阳也是好酒好菜的给你供着。”
我知道这是乐瑶在引导我,索性点了点头,等昭阳出来后,我将白酒敬了过去:“先喝一个吧,赔罪酒。”
昭阳乐呵呵的回道:“这么正式?”
我无可奈何的笑了笑,举着酒杯站了起来,又一次说道:“我就会窝里横,这次我真错了,但是下次还敢。”
饭桌上的三个人,终于在同一副画面里笑了起来,我将酒倒进嘴里,随后便听见昭阳在跟乐瑶描述那晚我在电话里的情绪。
跑不掉被乐瑶一顿数落,一番说笑过后,乐瑶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道:“我吃饱了,先走啦。”
她说完,也没要昭阳送,便走出了别墅,我问昭阳:“她怎么不在这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