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阙眸光微闪,不由得朝他身后看去,厅门前,温婉的郡王妃牵着灵秀的小姑娘,安静地在那观望着,而眼前,这位被当做纨绔的郡王,满眼都是对妻女的回护。
这样的氛围,真好,他不禁心底生出了些许的艳羡。
开口也没有了往日的冷沉,“郡王放心,在下师承孙老,王妃算是我半个师姐,令嫒按照辈分也当唤我一声‘叔’,此次并非是蓄意报复——只不过,郡王该知皇上推行新制遇阻,您身为勋贵一脉,还是谨言慎行得好,当街谋害朝廷命官,这要是被人参一本上去,你有口难辩。”
说完,往后一退,拱手,“告辞。”
他一走,永清郡王便纳闷,“嘿,这臭小子,居然肯解释了?本王有这么大的面子哇?”
俞纯看着那道身影要走出府外,不知哪来的勇气,松开了郡王妃的手,提着裙摆便像一只轻盈的蝶似的,直朝着他的方向跑来。
哎呀,这裙子太长了,早知道回来不换衣服了。俞纯一边跑一边小心不踩着裙摆,但到了门口时,大概是见对方的马牵到了他面前,怕他要跑了,便加快了速度,一不小心就踩着裙摆,眼见着,她都要趴向门槛,面朝下地狠摔一跤。
身后,永清郡王吓得发出一声杀猪似的叫,郡王妃也是花容失色。
一双有力的大手,在俞纯离门槛不过一拳距离时,稳稳地扶住了她两条细胳膊。
她跌坐在地,缓缓抬起惊惶未定的脸,大眼一眨不眨,看着像是受到惊吓,懵住了。
孟阙反应极快,赶在其余人之前,及时扶住了看着娇滴滴不曾受过伤的小姑娘,待看见她小脸发白,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自己时,他冷硬的心肠也不由得软了两分。
他甚至在想,如若他成亲早,也会有个这么可爱的女儿吧?
直播间嗑疯了,俞纯却脸涨红一片——太丢人了,她居然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她这个位面可是小娇花的设定啊啊啊啊,这一摔,算是将她前十四年的小可爱人设摔没了?她对不起原身!她磕头谢罪!
“没摔着吧?”
孟阙看小姑娘还坐在地上,脸涨红,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有些可怜,不禁唇角提了下,低声问。
俞纯摇头,见他要将手收回,她忙用力地抓住了他的袖子。
“孟,孟首辅大人……”
小姑娘的称谓又长又好笑,但声音甜软,听着像是在撒娇,孟阙便也没计较她这抓着袖子的举动,只耐心地半蹲在她面前,扬眉,“怎么了?”
“我,我叫俞纯!”
俞纯咬了咬下唇,贝齿在上面印出了深深的印子,才压下羞耻心,在永清郡王土拨鼠的哀嚎叫声中,她执拗地强调着,“我叫俞纯,我下月就十五了,你,你要记得我。”
永清郡王捶胸,“快,来,拉,拉开他啊!”
郡王妃此时已行至俞纯身后,听到俞纯的这一句,她眉心稍稍一拢便松开,眸光流转,伸手就要将俞纯拉起来,一边笑着替女儿圆了话,“这孩子,难得瞧见一次生人,激动坏了。纯儿,首辅事务繁忙,你怎可央人来替你一小姑娘庆生?”
“无妨,按照辈分……小姐唤我一声叔也是合理的。”
俞纯表情僵住了,她抓着孟阙的袖子,张了张小嘴,似是不敢相信地重复了他刚刚的话,“叔?”
她是疑问语气,但郡王妃却笑了,将她扶起来,拉到自己身侧,“说来也是,孟大人比你年长十岁,又曾是你外公门生,你唤这声叔,若是他不嫌弃,倒也合适。”
孟阙颔首轻牵了唇角,“是这样。”
然后在小姑娘如雷劈的神情中,他再度拱手,就要转身离去。
“那你会来吗?”俞纯想,豁出去了,反正社死一次和无数次没有分别,她提了提音量,对着男人的背影道,“及笄礼只有一次,我邀请你了,你要来!”
孟阙的俩侍从不由得吸了口气,如若不是娇滴滴的嗓音,这乍一听宛若命令的话,就是皇上也甚少这般对大人讲,这小姑娘看着小鹿似的胆怯,谁料胆子这般大?
当今天下,有几个人敢这么和首辅说话?哦,她父王算一个,这样一想,算是……虎父无犬女?
孟阙也是一愣,脚步顿住,他微微回眸,冷峻的面上鲜有的温和,低声问,“为何邀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