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阙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眼神却依旧带着“是么,我不信”的淡定狐疑。
俞纯却已经侃侃而谈了——
“我的法子很简单——一呢,将草木灰、石灰等筛成细末后撒在庄稼上,如此一来,蝗虫便不爱吃这些庄稼了,如此能保一些收成;其二,利用天敌进行灭绝,在蝗虫的高发区,放养鸭子的禽类,以蝗虫的天敌来灭它们;最后,这种方法比较简单也最能解当下蝗灾与难民困境,就是对蝗虫进行人为扑杀。
陛下,难民无非就是想吃饱饭,那不如让他们进行人工的扑打,按扑杀蝗虫斤数换算成赈灾的粮食,如此,既节省人力,又可让难民有饭吃、有事可做不至暴动。”
前两种其实孟阙听先帝曾提过,加上他书读得多而杂,略知一二。但都只是治了蝗灾却仍是朝廷出钱出力,难民只增不少。他祖父在时,便因难民暴动,险些国库空虚,民不聊生。
但俞纯最后一点,却是他没想到的。
世人提及蝗虫,如洪水猛兽,那些过境之后颗粒无收的“怪物”,百姓见着就躲,哪里还想到扑打?派遣官兵去扑杀,也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国库经不起这样消耗。所以他才愁。
但现在,她说让难民去扑杀蝗虫,以扑杀的蝗虫来换取发放的赈灾米粮。
“此计,甚妙啊!”孟阙眼里逐渐放光,他看向俞纯的眼神都带了赞赏之色,“王后,你且先回去,孤要召见大臣,等议完事了再去找你!”
说着,他火急火燎地披上袍子,穿了鞋袜,便快步往外冲。
俞纯:“……”好嘞,那你是不是该给几点“报酬”?
看着毫无动静的好感度,俞纯往后一瘫,哀嚎声起——
她太难了,她都将后世治理蝗灾的法子背下来给他了,他却拿了主意就跑,好感度半点不涨!
啊啊啊啊,孟阙你这个白嫖狗,我杀!
一拳过去,俞纯听见细微的声响,她立即一骨碌爬起来,低头一看,咳了声,忙拉过被子盖住被她一拳打得凹陷下去一块的床。
好家伙,孟阙晚上睡觉,不会……床突然塌了吧?
转念一想,她笑容逐渐变态,哼,该,塌了最好,摔死他!
议政的书房中。
丞相穿着很厚,不像是这个季节该有的装备——当然,昨天掉湖里后,就染上了风寒,这会还没好。
他听完孟阙说“以难民扑杀蝗虫,兑换米粮”时,混沌的眸子立即就睁大了,清明了起来。
忙从宽大的披风里侧,掏出纸笔记录。
“此法妙啊,甚好!一举三得,杀了蝗虫又安抚了灾民,还节省了开支,陛下圣明!”
旁边被孟阙任命为钦差大臣的两名官员也是附和着表示孟阙英明。
孟阙扯了扯唇角,很想说这不是他的主意。
但他想到民间百姓将汝国人塑造成什么救苦救难的仙女……俞纯的地位本就高,再高下去,他都得在她下面!
那怎么行?他不想冒领功劳,但也不能放任事态往危险的方向发展。
于是,他抬手抵着唇咳了两声,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着,“不是孤的主意,是一位‘高人’献的计。”
“哦?当世还有何高人竟不在庙堂?臣斗胆,可否求陛下引荐让臣见识见识这位高人,好向他请教更多高招……”
丞相一副惊讶和崇拜的样子,孟阙想到昨天他被俞纯一脚踹下湖的情形,唇角抖得更厉害了。
心说,是啊,不在庙堂,差点出现在你灵堂,巧了,诶,你还认识。
想着,他险些破功笑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