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肉眼也能看得见的“厄运”气息，里面有江京的生机，江京未必看得明白，但身为器灵的玉灵却看得分明。

这是……她吸走的江京的生机？

她身形一晃，脸色惨白如纸，这一刻，事实由不得她不信。

她不再是那个保护小王子健康平安的“专属守护神”了，她成了他的“灾星”，是会给他带去厄运的瘟疫。

“不——”玉灵声音轻哑着吐出一个字，然后双眼通红，蓄满了眼泪。

江京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苍白虚弱的脸上满是心疼，忙安慰着玉灵：“不怪你，石头小玉，你救过我很多次的，你从没伤害过我，你也没伤害我爸妈，你是我们江家世世代代守护的灵，同样，你也守护着我们……”

闻言，玉灵呆呆地朝他看过来，从他眼里看到了自己此时的模样，也看到了他不再抵触和恐惧的眼神。

只是……

她的小王子长大了，他或许不知道，他真的忘记了长大会娶她这件事，哪怕是现在，她好像也没感受到他对她的喜欢。

玉灵自己也分不清对江京是什么感情，她只知道她从有意识起，就只能看到他，只能和他说话，她活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但在她漫长的世界里，只有他走进来过。

而他目前还短暂的时光中，她只是很小很小的一段回忆。他的生命里，会有很多人，她不是唯一的那个。

玉灵倏然惨淡地笑了笑，还奢求什么呢，他能重新想起她，能这么友善地和她对话，已是万幸了。

或许，她该将他的幸运和健康以及平静的生活还给他。

“江京。”玉灵身上的禁制消失，她飘到江京身前，漂亮的眼睛微微弯了弯，伸出手，捧着他的脸，然后凑近，额头抵住他的额头。

她的声音甜美清脆，却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温柔和深意。

“就像小时候那样，睡一觉吧，醒来，你会拥有健康、平安、幸运，平稳幸福的余生。”

江京觉得眼皮子沉重，随时都要陷入沉睡中，他努力睁眼，生怕闭上就会失去什么似的。

“小玉，你，你要做什么？”

“嘘，还记得你小时候我们玩的那个游戏吗？小玉数到十，我们江京就要乖乖睡觉，不吵不闹，美梦到天亮。”

玉灵无声地落泪，那些不会落地碎成星辰般的泪，叫俞纯不免唏嘘，走到了孟阙身侧。

孟阙抿了抿唇，低声道：“真傻。”

用她器灵的全部灵力，去救一个本就寿数短暂的凡人。

看着那边已经被玉灵催眠睡过去的江京，俞纯想了下，还是对玉灵道：“其实他死了也没关系，我可以引他去地府，你跟我们走，在地府也能再续前缘。”

甚至，还能拥有更多相守的时间。

玉灵扶着江京，将他放到一旁的沙发上躺好。

这才转过头，平静地看着这对“黑白无常”，摇头笑了：“不了，我作为器灵活得够久够无趣的了，我不想他和我一样，在黑漆漆的地方过着没有尽头的日子。”

说着，她伸手轻轻温柔抚摸江京的面颊，眼里满是哀伤。

最重要的是，他不会给她想要的相守。她那么喜欢他，怎么甘愿只做他重要的儿时伙伴？

既然这样，不如成全他一段完整的人生，真正成为他的守护神。

“江京，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