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看了眼俞纯,神色有些深沉,但还是缓缓坐直:“你说。”
俞纯垂眸,低声说了一句什么,淑妃的脸色逐渐转阴沉,最后凝重地拍了下桌子,站起来。
“你随本宫一道去。”
“是。”俞纯乖顺又紧张地起身,跟在淑妃身侧,看起来胆怯中又带了点强装出来的镇定。
此时,皇帝寝宫。
高旭坐在下方,规矩地听了会皇帝的训话,时不时点头,总之十分老实和配合,果然,皇帝脸色稍霁,尤其是看了眼高旭送来的补汤时,难得温和:“算你还有点孝心,知道朕爱喝汤。”
高旭暗暗松口气:没想到那宫女还有点用,倒是给他献了一个妙计。
主动说自己的不是,示弱让父皇同情,然后再献上父皇喜欢的补汤,表达做儿子的关心。以父皇的性子,定会将贺兰家的事揭过去。
“儿臣一直记着的,父皇喜欢什么厌恶什么,做儿子的,当然不会忘。”高旭满脸堆着笑,说道。
皇帝端起汤,旁边的太监要替其试毒,但皇帝看了眼底下满眼写着讨好的儿子,他自信贵妃母子仰仗他而活,整日就想着取悦他,是不敢对他不利的。
“这汤,你熬的?”高旭送来时,是这么说的,说学了做汤,想孝敬皇帝。皇帝将汤端起来,看了眼简单却闻着很香的汤,不由得问了句。
来之前宫女雪儿便同高旭说,她在宫中交好的宫女打听到先前九公主给皇帝亲手炖汤送去,皇帝高兴不已,赏赐了九公主奇珍异宝,还赞其孝心有加,所以想要修复父子关系,让皇帝重新宠信他,不如效仿其法。毕竟,五皇子再怎么聪颖厉害,他也不会做这些讨皇帝开心的事。
高旭是贵妃抚养长大的,自然见过他母妃怎么得宠的,所以没有抗拒这谄媚的法子——只要能让父皇重新重用他,谄媚又如何?待他坐上皇位了,谁还敢指摘他半句?
想着,高旭脸上的笑无比真切:“这是宫中御厨教的,只是儿臣手艺不精……第一次做,父皇不嫌弃才好。”
见他这样,皇帝继续展颜,点头称赞了句:“嗯,你是孝顺的。”
说着,就尝了一口,味道比想象中得好,皇帝挑了下眉梢:“真是你做的?”
高旭:当然不是。
但——
“岂敢蒙骗父皇……”为了显得真实点,他还特地叮嘱雪儿做得粗糙些,别露出马脚来。是以,高旭有恃无恐地点头应下。
皇帝睨了他一眼,随即想到这孩子的母妃也是这般,心灵手巧会哄他开心,便十分自然地又喝了两口。
时不时还抛出一个问题,试探高旭的水准。
试着试着,皇帝才舒展的眉头便又拧了起来,他沉沉地叹了口气,索然无味地道:“你要是拿出哄朕一半的心思花在政务上,怎么会毫无长进!”
这话一出来,高旭的笑脸就立马消失,他吓得脸色一变,从善如流地跪下了。
“唔——”皇帝刚要起身,忽然口吐黑血,他惊愕地瞪大了双眼,指着高旭,然后迟钝地指着没喝完的汤,“逆子……你——”
“皇上!皇上!快叫太医!太医!”一旁的太监大声叫唤着,然后扶着七窍流血的皇帝。
高旭吓傻了,慌乱地道:“不,不,不是我,我没……”
他想起什么似的,就要往后跑,皇帝中的毒不会即刻毙命,他艰难地命令道:“抓,抓住这逆贼!”
“来人啊,三皇子行刺陛下,抓住他!”
高旭听了,跑得更快了:“不,我没,我没有!”对,他去找母妃,母妃一定会为他做主!这一定是谁的阴谋,有人要害他!
“三皇子行刺陛下,来人啊,保护陛下——”
在高旭落荒而逃出来时,俞纯拔下簪子,便捅入他的咽喉,神色慌张,手却丝毫没有抖地扎进去,眼神淡定地演着戏。
一旁的淑妃瞧见这一幕,眸子一点一点瞪大,呆住了。
“你……”淑妃看着拔出簪子,有些失神的俞纯,一时分不清她是无心的,还是蓄谋已久的。
毕竟,这一幕发生得太快,而一个弱女子,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毫不犹豫地杀人,很难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