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身残袍的琴树裴本身就成为了一面旗帜,他骑着一匹马,在乱军中挥舞着马刀。
“列阵!”他怒吼着,马刀指向混战的方向,“支援道长!”
“全军压上,死战不退!”
原本向后逃窜的士兵调转方向,举着武器山呼海啸的向这边冲过来,先锋部的形势变得岌岌可危。
冷兵器战场就是一口气,血税军不曾泄掉这口气,六柱军总是少了这口气。但至少今天,帝国军学会了鼓起勇气。因为他们中出现了英雄,琴树裴和水余子就是他们的英雄。
这一切都落在黄泓的眼中,他的确很想和眼前这位难得的敌手继续打下去,但他是军人。
黄泓闪开身位,一辆战车隆隆碾过大门通道。炮塔上的旋转弩如雨一般泼洒利箭,将数名敌军钉死在地上。水余子狼狈躲闪,甚至被逼到在地上翻滚躲避。他是幸运的,被几位帝国兵拖到辎重车后面躲避,但他的一位同道被卷进履带碾成肉泥。肉体凡胎在钢铁洪流前永远脆弱,这是客观规律,和勇气无关。
可是这一次战车没有吓退帝国军,哨塔上一名士兵抱着一箱燃烧瓶跳下来。
轰!
火焰飞溅,战车烧成火炬,水余子等人爆发欢呼。但还不等欢呼结束,后面的战争修士扔出轻油手雷。剧烈的爆炸中,数名道人同样被火焰吞没。
熊熊的火焰在狭窄的大门通道处燃烧,将死斗中的双方暂时分开,两边都需要一点时间重整旗鼓。
“老黄,伤的重不重?”
陆远看黄泓全身浴血,靠过来问道。他自己其实也挂彩了,他被一支铁拐砸到头盔,铁盔瘪下去差点拔不下来,他的右眼肿成了一条缝。当然最惨的是杨令仪,她屁股上明晃晃的插着一根箭。赵晚晴正指着她哈哈大笑,而杨令仪正在骂人。
“不打紧,都是皮外伤。”黄泓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不过这一仗不会好打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担忧。刚刚的激战,战争修士这边已经出现不少死伤,如果后面琴树裴部还是这种士气,血税军即使能打败他们,自己也得脱层皮。琴树裴有八万人,可血税军作战部队只有一万出头。
隔着火海的另一边,琴树裴终于勉强拉出一条战线,大约两千名帝国士兵推来各种辎重,堆出一条条临时阻击带。士兵们可以躲在障碍物后躲避装甲车的弩箭,还能不时抬头反击。
更多的火油和弩箭从后营运输过来,同时后方的士兵也已经在将领的干预下稳住阵脚。
直到此时,琴树裴才稍微松了口气,他知道,他至少挡下了第二波。
水余子等人全身是血,正靠在一方土墙后休息喝水。十几块白布盖着尸体横陈地上,应该是水余子等人的同道。
“道长……”琴树裴鼻头发酸,不知该说什么感谢的话。如果不是水余子等人出人预料的杀入,这支六柱军现在已经完了。上天入地的修道者,在战场上如草芥一般死去,这样的人情没法还。
“树裴兄,不必多言。”水余子捂着额头,尽量不去看面前的尸体,“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