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看着面前这个自称南渔的瘦削青年,神情有些古怪。
他能看出对方的胆怯与畏缩。
但是,他更多的是看到一种生无可恋。
那感觉……就好像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一般。
这让宁远不由暗自嘀咕起来,怀疑自己是不是长得很吓人。
不应该啊。
自己的长相没有啥杀伤力啊。
宁远打量着南渔,南渔也在观察宁远。
两人就这么一坐一站,杵在院子里,保持着沉默。
这安静的,就让院子里的氛围变得有些尴尬。
屋子里,李一等人趴在窗户边,偷听宁远与南渔在说些什么。
看着死活不开口的南渔,宁远沉吟两秒,才开口说道:“你,要投奔我们?!”
南渔张张嘴,很想说其实是单纯来求助的,之前一紧张说错词了。
但是面对宁远审视的目光,他又莫名说不出话来,直接卡壳了。
看着有些沉默的南渔,宁远歪了歪头。
片刻后,他又说道:
“那么,你是来寻求帮助的?”
听到这话,南渔身体微震,立即抬头看着宁远,连连点头。
见状,宁远微微点头,也不问他需要帮什么忙,只是神情淡淡地道:
“要我帮忙也行,但是……”
话音一顿,宁远再次上下打量起南渔,“你应该不会想要我白帮你吧?”
听宁远的话,南渔微微低头,郑重说道:“愿意当牛做马。”
宁远:“……”
倒也不至于。
微微摇头,宁远看着南渔说道:“我不需要牛马。”
说着,他又盯了南渔一阵,觉得南渔颇有些书卷气,看着比较斯文,感觉不像本地人。
于是,宁远又问道:“你是脏溪聚落本地人吗?”
南渔一怔,张嘴就想说是。
却见宁远眼神幽幽,似乎能将他看穿。
犹豫不到一秒,南渔还是老实说了。
“我是被壁垒流放到荒野来的,几番流亡,到了这个脏溪聚落。”
闻言,宁远有了些好奇。
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有瓜可以吃。
稍微坐直了身体,宁远好奇的看着南渔,询问他是犯了什么事儿被流放的。
南渔苦笑一声,只说是猥亵了女学生。
后面事情闹得太大,便遭了流放。
这丫的还是个老师?!
听到南渔的话,宁远先是有些惊喜,感觉这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但很快他又皱起了眉头。
对方犯的这事儿,让他有了不好的印象。
只是,南渔的话语焉不详,似乎隐瞒了许多东西。
这让宁远觉得,这事儿里或许还有隐情。
但是……
靠着二姐,宁远能判断出,南渔说得是真话。
所以这浓眉大眼的,真是因为猥亵女学生被流放的?!
眉头皱得深了些。
宁远觉得,这真相还是有必要搞清楚的。
这关系到他要不要帮对方,以及,他能不能获得一个正儿八经的老师。
看着一身郁郁之气的南渔,宁远眼中闪过一丝银白光芒,沉声开口:
“南渔,我问你,你真的猥亵了女学生?”
刚刚还不愿多说的南渔神情恍惚一下,缓缓开口。
“没有,从来没有……可是,众口铄金,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苦笑一声,神情都变得晦暗起来。
“她轻飘飘一句话,一篇没有证据的小作文,我近三十年的人生与努力都付之一炬……”
南渔抬起头来,无神的双眼看着宁远。
“舆论喧哗,众叛亲离,毫无根据的污蔑引得那些网上的嗜血虫豸肆意狂欢。”
“那些人不在意真相,只想狂欢。”
“将清白踩在脚下,将谎言抬上宝座。”
“他们站在高台上,举枪瞄准了我。”
“光明在他们那边,刺眼的光照着我,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但我认识他们每一个人,他们叫做‘正义’。”
“我没办法啊,身处漩涡中,想要挣扎出来,却根本没有说话的地方……”
“众口铄金,我没办法啊……”
“看着那些攻讦言论,我都以为我做了那些猥亵学生的伤风败俗的事情。”
看着有些疯癫的南渔,宁远忍不住开口。
“你这……没请武协调查吗?”
只是这话一出口,宁远就有些后悔。
南渔如今这下场,怕是武协没干什么事儿。
果不其然,在听到宁远的问题后,南渔停止了疯癫。
“武协?”
他看了宁远一眼,有些神经质的哈哈笑了起来。
“它有个屁用!”
“一群尸位素餐之徒,酒囊饭袋之辈。”
“若是他们有用,我又何至于落得这般下场,我父亲又怎会卧病在床?我那导人向善,育人成材的理想又怎会支离破碎?!”
笑了一阵,他渐渐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