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曲江池上的文武百官终于是被允许上岸,他们都没来得及回家,便跟着皇帝踏上了河东秋猎的行程。
太子带着留守长安中枢的官员前来给皇帝送行。
那场面真叫一个凄惨。
斜风冷雨中,随行的文武百官像是死了爹娘,一个个哭丧着脸,任凭稀疏的秋雨打湿身上已经发臭的衣衫。
看着雄伟的长安城,他们心中满是易水辞别的凄楚之感。
这次他们输了,输的很彻底。
皇帝带他们暂时离开长安,意味着他们不能及时的应对吴正义接下来的反扑。
大部分士族官员离开中枢,天知道他们再回来的时候长安会变成什么样子。
没有人制约的吴正义说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情来呢!
不过他们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虽然是上了岸,但是皇帝并不允许他们与外界联系。
他们的家里是个什么情况自己都不清楚,更不要说是串联士族的力量去对抗皇帝与吴正义了。
而且皇帝派出去的那些巡察使个个手里都有兵,就算是他们把消息传出去了,那些地方上的士族怕是也不敢有什么异动。
“败了,败了!”
王珪摇着头,叹息道:“老夫离开朝堂不过三两年的时间,为何局势竟会糜烂至此呀!”
“士族荣光怕是在此之后便要不复存在了。”
封德懿道:“因为大唐多了一个吴正义,有了他,我等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是啊,吴正义来到长安不过是半年多的时间,朝中便已经翻天覆地了。”
魏征苦笑道:“老夫原以为吴正义不过是一恶劣顽童,哪曾想到他会是我等的掘墓人。”
“吴正义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学说让皇帝看到了打压我等的机会。”
“琼崖有百万之众,战兵数十万,钱粮不缺,吴正义率领琼崖侯府站到了皇帝一边,朝堂数百年的平衡破裂,我等早该想到会有今日的局面。”
“可惜我等却是被迷了眼,给了皇帝和吴正义布局的机会和时间。”
“呵呵,玄成,你这话说的可就违心了。”陈叔达冷笑道:“我等从一开始便知晓琼崖侯府乃是巨大的威胁,也多次想要打压,可哪一次成功了?”
“从海上的劫杀开始,吴正义是越打越强,甚至是清河崔氏大房都搭上了,结果怎样?”
“吴正义什么事情都没有!没有!”
“我等没有错失任何一次机会,可是每一次都一败涂地,正是我等接连的失败给了皇帝信心,让他找到了这次的机会!”
“我等不要再自我告慰了,败了就是败了!”
魏征摇头道:“我等不能眼睁睁看着皇帝拿大唐的未来肆意妄为!”
“就算是皇帝这次胜了又如何?没有我等士族相助,朝廷如何治理地方?我等还有机会!”
“没有什么机会了!”
萧瑀突然出现在几人面前,说道:“出长安之前,吴正义让老夫将这封信交给诸位,信没有封,是给所有士族官员的,诸位看看再说吧。”
萧瑀将信交到王珪手中,转身离开,留给众人一个落寞的背影。
王珪将信展开,魏征等人围了上来。
“信中说了什么?”
“怕是吴正义想要用此信来辱我等吧!”
“哼,小人得志!”
其他人看到,也是好奇不已。
王珪轻声念道:“值此之际,大唐以至历史之拐点,将要迎来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此变局发乎于对世界之认知,地球者,人类之家园,虽广博,亦有限。技术进步将开启人类对地球探索之欲,可见之未来,陆上、海洋、天空之藩篱必将为技术进步打破,四方之人汇集交流,外夷之来处,我等之去往,经济、军事、文化等发展不均。切不论人之善恶,私欲如何,族群求生存便要占据膏腴之地,然则丰沛所在有限,此消彼长,据此,大唐与外夷之冲突无可避免。”
“吾所为,尽在为后代之人争取生存繁衍之空间,有人言:天赐之物,有德者居之。大唐者,承华夏千年之文华,拥世间最利之兵锋,有最优之地缘,百姓勤劳善良,配一‘德’字应当应分,诸位已享百年之荣,当为大唐之德鞠躬尽瘁。”
“吾与诸位之龃龉皆为小利,吾之所愿并非如此,有大德者需吾以赴,吾希望诸位重新审视自身,若有意与吾同行,吾必坦诚相待,若有阻挠吾之前路,必灭之!”
“一切因果悉数告知,凡起结果,诸君自担,若有螳臂当车者,勿谓言之不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