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浩翔朝着唐棠走了几步。
还未等他走近,就看见唐棠径直拧开了瓶塞。
连高脚杯都没有用着,瓶口直怼着朱唇,瓶内红酒极速地冲进她的朱唇,嘴角还有丝丝缕缕红酒遗漏出,顺着她微仰的脖颈流下。
严浩翔停在原地,平静地看着她豪爽的模样,心里染上一丝心疼。
须臾,唐棠停下灌酒的手,摇摇晃晃地想把把红酒瓶和高脚杯放在一边,一松手,悉数落在地板上,碰撞出一阵响声。
红酒和玻璃渣撒得到处都是。
唐棠醉眼惺忪,眯着眼睛,歪歪扭扭地朝着严浩翔走去,努力了好久才伸手够着严浩翔的脖子,整个人倒在他的怀里。
严浩翔抬手按住她的后颈,轻轻地揉着,“棠棠,想说什么?”
上回她这样不要命般地喝酒,朝着他吐露了那些糟糕的过往,这回她突然迫切地喝酒,或许是想和他说什么。
如果清醒的时候她无法启齿,他便纵着她醉了再说。
唐棠抬起头,勉强在模糊的视线中辨认出严浩翔,笑着,“严浩翔,我好羡慕你们。”
他们虽然从艺的经历曲折坎坷,却没有她那样难堪。
严浩翔应了一声便打横抱起唐棠,走了几步,把她放在沙发上,蹲下来,双手捧起玉足,粗粝的指腹滑过足底,见没有出血,便放下心来。
刚才唐棠歪歪扭扭地穿过玻璃渣,他怕惊着她脚步乱了扎到玻璃,便一直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作。
唐棠俯下身子,搂住严浩翔的脖子,与他对视,“严浩翔,我也当过展品。”
那时候她才十几岁,年轻又青涩,背后没有势力,被经纪人哄骗着换上奇形怪状的衣服,然后一把推到了展示台中央。
越过刺目的灯光,台下一张张迷乱的脸,看得她脑袋一片空白,甚至连脸上的怯懦都来不及收回。
直到台下开始叫价,她才捂住身子,急匆匆地往后台跑去。
却被经纪人捏着脖子,重新提回台上,刻薄又严厉的眼神让她只得顺从地颤抖着站在展台上,听着台下的叫价。
所幸,叫的只是她身上这件衣服的价格,而不是她的价格。
换下衣服后,她就像溺水的人脱离了水一样,扶着墙壁大口大口地穿着气,憋屈羞耻的眼泪大珠大珠地掉。
当时台下有不少现在的同行,哪怕她的导演道路再顺利地步入正轨,有时候还是会碰上探究的目光。
时间流逝,探究的目光逐渐减少了,她也渐渐觉得自己遗忘了放下了。
直到今天在台下看见那些男模在台上的模样,这些飘远了的记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笼罩在她身上,压得她喘不上气,又反胃至极,她才知道当年的慌乱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稀释。
严浩翔听着,眼眶发涩,抬手摩挲着唐棠早就泛红了的眼角,声音哽咽,“乖,忘记这些,别想了。”
原来真的会有那么多不幸和糟糕可以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
可为什么偏偏都发生在他的棠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