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西坡的话,说的情真意切发自肺腑。
以前,他就是一个普通工人。甚至因为家里的成份问题,还受到过一些委屈。是大风厂的工人们保护了他。
后来他好起来了,也确实是为工人办了不少事。
大风厂的工会和其他工会不一样。
这几十年,大风厂工会是确实发挥了不少作用的。只不过独木难支,上升渠道也不广阔,所以这么多年,郑西坡也没有什么大成就。这不是他的问题,时代就那样。
全国有几亿十几亿的好人。但是典型,每年就那么几十上百个。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几代人坚守的那种。
表彰的机会,能落到普通人的头顶上并不多。最多就是留下来几个位置,当个胡萝卜而已。
再加上现在郑西坡他的年纪也大了……
其实郑西坡早就能退下去了。
但是他就是不放心!大风厂江河日下,他认为他对大风厂的工人负有责任。所以他也愿意为了大风厂奔忙。
如今,郑西坡能抓住的关系并不多。
陈岩石是离他最近也是最容易抓住的那一个。
他还有个姐姐,只不过这门亲戚有和没有也没什么区别了。
虽然在一个城市,但是几乎没什么来往。
……
如果陈岩石不帮忙的话,郑西坡只能在下个周末,再去走一走丁义珍的关系了。
如果这些都不行,他还有一个下下之策。
那就是省长问政回声。
某种程度上,其实去省长问政回声,比找陈岩石来的更直接。
这一年的时间,省长问政回声在汉东打下了不少的口碑。
现场提出问题,现场找到责任人,能当场解决问题的,当场解决问题。不能当场解决的,最晚两个礼拜解决问题。
可是郑西坡也清楚,大风厂在这件事情并不占理。
里面的情况外人不知道,他还不清楚?当初哐哐贷款来钱的时候,工人们那个月工资没有过万?
总不能企业经营不善,就让政府兜底吧。
那还要不要脸了?
企业挣钱的时候怎么没见给政府和人民分一分呢。
谁受益,谁担责,公平合理。
就算是他们找到了省长问政回声,高省长也不见得会为他们做主。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发生。
两个月前,就有一对母子上了节目,说什么法院对他们进行骚扰。结果到最后一查,这娘俩是老赖。有钱不还我就是玩……结果人是上午来节目现场的,家是中午被法院清空的。
主打的就是我有法,我怕啥!我有理,我怕啥!我有领导支持,我怕啥!我有人民的舆论支持,我怕啥!
汉东省高院的副院长陈清泉就是负责这个案子的。
解决完这个案子之后,陈清泉浑身上下比学外语痛快多了。
那是另外一种爽感。
陈岩石面露难色。
“西坡先生,你也知道老陈我的性格。
大风厂的事,能帮,我肯定会帮。
这样,咱们现在就去找丁义珍,让他管管他手底下的人,给老百姓留一条活路。
至于债务这件事,我记得大风厂是股份有限公司,法人是蔡成功。
银行要是要钱的话,让他们问蔡成功要。实在不行就让他起诉!我记得大风厂百分之四十九的股权是员工集体持股。”
说到这里,陈岩石眼前一亮。
“这样,大风厂肯定是保不住了,让工人们转型做自由职业去吧。大侄子的直播做的我看就不错,工人里面的年轻同志,完全可以紧跟时代潮流吗。至于老同志们,我去问一问高育良同志,看一看企事业单位有没有需要看大门和保洁的工作。帮忙安置一下,最起码也要解决工人们的吃饭问题。”
只要大风厂没有员工了,员工持股和他们被开除的前员工有什么关系?实在不行,找几个孤寡老人挂个名,难道法院还敢抓人?
陈岩石的建议是有可实施性的。
树挪死,人挪活,只要身上没有债务,大家怎么都能给自己趟出来一条活路。
听着陈岩石的话。郑西坡的眉头依然不见开颜。
“陈老,是这样的。今天是光明区的书记接待日。实不相瞒,在来您这里之前,我是先去的丁书记那里。
想要求一下丁书记,看一看丁书记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可是现在丁书记那里搞出来了一个挂号制度。挂号是要花钱的……”
“所以丁书记这里,恐怕并不方便。”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大风厂的地,是被蔡成功违规卖掉的。
这件事,工人们并不知情。同样,厂子里面的钱也都被蔡成功卷走了。
现在老城改造的补偿标准下来之后,工人们算了一下,按照他们的平均股份百分之零点一六三,原本工人们每个人应该是可以分到一百六十万左右的。
现在大风厂的问题不仅仅是员工们身上背着的近百万欠款的问题。
同样还有原本工人们应该得到的一百六十万补偿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