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处,老树嫩枝发新芽。
远处,白雪皑皑的大别山高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若要用串烧版诗词来形容,那就是:
窗含西岭千秋雪,万条垂下绿丝绦。
河流边,青葱草尖,已经钻出了泥土。
不知何时牧童放羊时留下的羊屎蛋子,已经宛若腐败了的地衣。
又像是半融化了一般。
只有背阴处的小溪里,在早上起来,还能见到几许薄冰。
然而,待阳光铺满大地,这些寒冬的标志,却瞬间消散无踪。
只留下一处处爱粘鞋子的湿润泥土。
春天来了!
魏国征放眼四看。
水田已经平整好了,甚至,就连秧田,也已经整备到位。
水漫秧田,等待春水泡软了泥土之后,就会有老农,赤着双脚,将泥巴踩得稀烂。
然后,撒上一把稻种。
半月之后,就会长成青乎乎的稻谷秧。
时间还有点早,春种秋实那生命奇迹的一幕,还不曾出现在江北大地上。
河道边的水田里,到处都是光秃秃的田地。
因为“革左五营”再次死灰复燃的消息,田野内,却是难以见到百姓。
魏国征长叹一声:
“哀民生之多艰啊!”
王鼎跟着摇头:
“古往今来,最苦者,唯我百姓……”
魏国征放远了视线。
虽然黄冈这里,已经安定大半年了。
隐藏在山间的百姓,大都返回了乡里,修缮起被战乱摧毁的家园。
然而,一座座村里,烟熏火燎的战争气息,依旧可见。
甚至,还有一些村落,已经遍布荒草,无人居住了。
横行天下近乎二十年之久的流民大起义,对民生造成的影响,可见一斑。
“定安兄啊,陛下需要你这样一心为公的大臣!”
魏国征看向王鼎的眼神,清澈的就像是山涧的小溪。
看着面前大太监那真诚的脸,王鼎也不再自谦。
他沉默的点头。
许久之后,才缓缓道:
“官,为悠悠之口庇护者也。
王鼎所做,只是本分……”
……
大军越朝东走,山峰越大。
渐渐地,大河变成了小溪。
河道两侧的水田,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旱地。
虽然湖广是出名的鱼米之乡。
特别是洞庭湖以北的湖北,更是素有“千湖之省”的美誉。
水多,就适合种植稻谷。
这种需水量大的植物,虽然种植条件比较高,但是,产量也远远的超过了旱地作物。
水稻的产量高,农人自然更愿意种植它。
因此,以襄阳为界:
襄阳以北,以麦子为主,襄阳以南,则普遍种植稻谷。
然而,黄冈这边,零星还播种一些冬小麦。
墨守成规,这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砖家”、“叫兽”的操作。
老百姓,素来都是因地制宜的。
让水稻上山,这种不顾成本的操作,老农嗤之以鼻。
虽然他们不懂大道理,却也明白——
人类本来是没有字的。
自然就没有那些大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