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叹息一声……
义父被困米仓山,他被困定军山。
两者相距不过百十里,就算是走大路,也不过一百五十里……
然而,就是这百十里,成为了无法逾越的天险。
冯双礼满脸哀愁:
“二爷,这些时日以来,明军一天一封劝降信……
甚至,还让军士在营外鼓噪。
说什么大明皇帝已经打赢了袄儿都司之战,消灭清军三十万。
更是收复了闯王李自成,而今军威赫赫。
说什么只要咱们投降,便既往不咎。
这种一看就是假消息……
却军中人心思动!
若不是二爷素来仁义,深得军卒爱戴,怕是人心早就散了。”
窦名望摇了摇头:
“老冯,这消息怕是真的……”
李定国低头不语。
马进忠梗着脖子:
“老窦,你要是怕了,只管出营投降就是!
反正我这条命,就卖给二爷了!”
马进忠这话一出,冯双礼看窦名望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
甚至,还一手扶住了剑柄。
“我岂是这样的人?”
窦名望脸色一板,怒道:
“军中不是肮脏的政治场!
在政治上可以死的说成活的,黑的说成白的!
谁要是在军中说了谎话,那吃亏的一定是他!
军中自要讲了实情,儿郎们毫无战心,这是事实!
我总不能睁着眼说瞎话!
那不是再害二爷么!
军中是啥样,我就实话汇报给二爷!
老子又不是小娘养的文人,还特么要遮遮掩掩的。
你要是看不惯我,直说就是!”
窦名望脖子上青筋直跳:
“再说了,是不是假消息,稍微长点脑子,就能分辨出来。
那马科可是李自成麾下大将。
马科能够听从名不见经传的牛成虎指挥——难道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好了,都是自家兄弟,名望不是那样的人。”
李定国摆摆手,制止了手下的争吵。
他看着山脚的营垒,问道:
“军中粮草还能撑几天?”
“撑不住了……”
冯双礼颓废的苦笑一声:
“这些时日,饶是我已经下令每日只做两顿稀饭,甚至还让军卒漫山遍野搜寻野菜……
粮草也已经即将耗尽。
也就是现今是夏季,山上不缺野菜,军卒们还能坚持……
若不然,怕是不要明军攻打,咱们就要先败了。”
冯双礼这话一出,原本还气鼓鼓的马进忠,也满脸愁容。
二爷治军甚严,军中不分将领、士卒,同饮同食。
吃了一个月的野菜,嘴里早就淡出了鸟。
要不是李定国待他亲如兄弟,他早就反了……
“都是我的错啊!”
李定国叹息一声:
“是我将兄弟们带上了绝境。”
“二爷,这不怨你!”
窦名望摇了摇头:
“咱们带足了粮草,二爷你力排众议,甚至亲自去向陛下求情。
咱们这一支兵马,足足带了两个月的粮草。
若是正常情况,哪怕拿不下汉中,退回去的粮食也是充足的。
谁能想到……”
窦名望满脸苦涩。
特娘的,明军将兵力朝北拉,仅仅在沔县留下了一千兵力。
将大军藏在了陈仓道和祁山道分叉口的略阳。
待他们攻打沔县,明军不声不响的兵分两路。
一路前往金牛道,截断了他们的退路。
另一路却是直扑沔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