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已经寒冷起来。
早晨起来,已经开始出现薄冰。
因为上冻,会导致水泥凝结硬度达不到。
因此水泥道路建设,已经停了工。
闲不住的川人,就转战地方,充填了帮人建房的短暂务工人员。
善于总结的川人,将此称为“打零工”。
甚至,有些心思通透的川人,已经开始谋求在汉都周围买房定居。
这一切,是那么的天方夜谭。
却又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宛如,“我圣清”被推翻后,明明就是一个时期,却焕发了新机,到处都在蓬勃发展的民初时代。
那个年代,有个形容词汇,叫做“黄金十年”……
……
偌大的京畿两都、四衙、九府,就像一个精密的机器,正在全年不休的高效运转。
(两都:汉都、承天府【朱厚熜出自安陆,因此嘉靖继位后,嘉靖十年,安陆州升级为承天府】
四衙:北庭掖、南庭掖、左冯翊、右扶风。
九府:汉中、商洛、南阳、邓州、郧阳、襄阳、德安、荆州、施州卫【恩施】)
……
列车行驶在南阳大盆地上。
阡陌良田之间,村庄外的白杨树,早已只剩下枝丫。
遍地黄泥茅草房的村落间,靠近乡间小道的一侧,已经坐落了一座座砖石房屋。
甚至,不乏二层小楼。
虽然大都是裸露的青砖,并未做了任何粉刷。
却也时而能够看到,有的房屋正面,已经涂抹了白色的石灰。
“这是一个新时代啊!”
黄得功满怀期待,不由低声呢喃:
“待我他日归来时……
又该是怎样的盛世?”
……
“到那时,全天下,会不会都像汉都这样——随处可见,都是需要仰着头才能看到顶的高大建筑?”
张志成也站在了窗户边,一边眺望这千里大平原。
一边随口回道:
“应该会吧……
毕竟,这一切的变化,也才只有两年不到。
将军这一去,怕是最少也要三五年。
待你归来时,怕是早就看不到泥巴墙了……”
……
离别在即,黄得功不由湿了眼眶。
他12岁就上阵杀敌,为的不就是脚下这片土地吗?
张志成正喋喋不休,却不见黄伯爷回话。
他猛然回头,发现老黄已经红了眼眶。
这个中年男子的虎目,蕴藏晶亮的泪珠。
“黄伯爷,您怎么哭了?”
“我没哭!
我这是高兴的!”
黄得功伸手擦去泪水:
“别问我为何眼角湿润,那都是我对这片土地深沉的爱啊!”
张志成浑身一震。
是啊!
当初他不求回报,将家传绝招“鬼火耗子”献上的时候, 心底那说不清楚的感觉,怕也就是这句话了吧!
“我们华夏,纵然多灾多难,却因为有了我等这样的无名之辈……
延绵千万年而不绝!
我们的心底,都是因为太爱她,才奉献了一切啊!”
张志成难以忘记,蹒跚学步时,祖父战死朝鲜。
噩耗传来,父亲那又哭又笑的模样。
第二天,却头缠孝布,接过了锦衣卫的腰牌。
京师被围,他阿耶伤势未愈,却提起长刀,战死城外……
而他,毅然拿着父亲留下的腰牌,顶了父亲的职务……
为何——
亲恩新丧期未满,提刀上阵厮杀急?
莫问将军何时还,马革裹尸列仙班!
是他们不知道上阵会死吗?
他们知道啊!
迎着敌人的刺刀,将热血洒遍脚下黄土地的那一刻,他们心中唯有自责——
为何,不能再多杀几个敌人?
是他们不怕痛吗?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