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站直了身体，缓缓转过身来。

悠然顿时呆愣住。

借着月光，她清楚地看到，来人竟然是楚珩。

他面容憔悴、胡子拉碴、风尘仆仆，可却是眼里却是充满喜意，外加三分的忐忑不安。

悠然视线低垂，便看到他玄色镶边长袍上满是泥水点点，而且看那腰身，似又瘦削了两分。

她虽已下决心回京都城，也知道回京后定会见到他，但她无论如何没想到会这么快，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她别开脸，一时不知说什么。

楚珩上前两步，手臂微张，恨不能立刻将眼前这人揽进怀里。

可她把脸转开了，那浑身上下的抗拒写得明明白白。

他心里一痛，双手收回来，背在身后，握紧了拳。

他张了张唇，到底还是把梦里喊了无数遍的那个名字缓缓吐出口，打破了一室寂静，“悠然——”

悠然突地回过头来，腰背挺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嗯，我是该喊你兄师，还是……皇上？”

做错事的又不是她，她做什么好像没脸见人似的？

楚珩一顿，温和地说道，“随你。”

随后又道，“只要你……不再，不告而别。”

悠然冷哧一声，“横竖皇上并不是我的什么人，师兄死活也不肯答应娶我，我去哪里自是我的自由，便是不告而别又如何？”

就算之前不告而别，她有什么错？

楚珩噎住，竟无言以对。

她说得不错，过去她没错，而如今，更没错。

他是皇上，她无名无份。

他已经不能再是温元白，也不能用师兄的名义娶她。

但是——

他低声说道，“悠然，朕，我……这几年来，我无时无刻都在忏悔没有及早将我是元白、元白就是我的事告诉你。

在刚回京的时候我有想过要坦白，可是每每要说的时候，总能感觉到你对太子的厌恶，我怕我说了，会遭到你的厌弃，日长月久的，便不敢说了。

后面……你一边拒绝赐婚，一边又说要嫁给我，不，嫁给元白，我就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三言两语把这个症结说清楚，果断表态道，“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悠然，我愿意用我的余生，”

顿了顿，“和整个天下，来补偿你，好不好？”

悠然心头微微漏跳一拍，挑眉道，“若我都不稀罕呢？”

男人，她是本就不稀罕的。

天下嘛，她也从来没有这样的野心。

再说，她要个天下来干什么？每天早起晚睡累死累活治理天下吗？

楚珩又靠近了一些，“只要你点头，我马上让人回京拟旨，以皇后之礼迎你回京。